皮定均见村里妇女没裤子穿，怒问书记：你家女人有没有这习惯？

1969年1月，河西走廊的雪还没化，皮定均带着参谋乘吉普车从酒泉赶往张掖。车窗外尽是黄土与枯草，他却只顾低头翻一叠线路测绘图。午后进了一个贫瘠的小山村，他本想找口井补水，却先被迎面而来的尴尬景象怔住——几个妇女围坐炕头，衣襟拽得很低，双腿空空。

随行地委书记解释得轻描淡写：“老乡穷，女人没裤子是习惯。”话音刚落，屋里空气像炸开一样凝重。皮定均瞅了书记一眼，压着嗓子问：“你家女人也这样？”一句反问，将对方逼得满脸通红，支吾到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字。

事后，他把家中的布票、旧军衣连夜打包，交给随行干部运回村里。当年的兰州军区机关食堂，每月都能看到皮司令一份特别的“节省清单”，从牙膏到鸡蛋，一一扣减，省下的钱也进了那条山沟。这件小插曲在军区官兵间疯传，有人私下惊叹：“皮老虎还是那股犟劲。”

张掖的尘土刚落，南昌又传来风声。1970年整风刚起，皮定均把各军、师主要负责干部拉到军校早操场。天不亮，号手一声哨，全副武装集合。点完名，他突然指着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师参谋长，让其小跑三圈。跑不到半圈，对方脸色煞白，背包滑落。操场边嘀咕声四起，他抬手示意安静，淡淡一句：“这样的身板怎么上战场？”

这种“当面出丑”的训练方法，被一些年轻军官称作“外科手术式整顿”，也有人暗地里抱怨太辣。可没过多久，大别山对抗演习一响炮，皮定均部队冲锋速度冠全军区，原先的嘟囔声瞬间没了下文。不得不说，效率就是最硬的说服力。

若想读懂他的性格，还得把时间拨回1935年。那年秋天，红四方面军与中央红军在懋功会师，张国焘扬言另立“川陕根据地”。军大学员队里，28岁的皮定均直截了当地说：“跟中央拧着来，迟早吃苦头！”冷风穿堂，很多人选择沉默，他却把话摔在地上，仿佛砸下一块石头。偏偏这种“嘴硬”救了自己。北上后，他在川陕陡坡上硬是带出一支能翻山越岭的精干连队。

1946年6月，中原突围打响。时任第一纵队一旅旅长的皮定均带队护主力西行。部队行至吴山庙，士兵脚底磨烂，炊事班刚支起锅。情报兵汇报：沿淮南路敌人正修工事。有人劝多歇一日，他斩钉截铁：“吃完饭立即起程。”副旅长忍不住骂了句“犟驴”，可终究还是拔营出发。凌晨三点，敌48师赶到吴山庙时只见锅灰冷透。事后统计，那趟连续行军救下全旅两千余人。

灵活机智，是另一面。1940年夏，为摸清武安县日伪守备情况，他换上短褂、撑草帽，牵头驴晃进城。出南门时被哨兵喝住，他顺手掀驴尾扬土，趁混乱钻进玉米地。接应的侦察员火力牵制，他骑着那头“战驴”悠哉离去。鬼子气急败坏，嚷嚷一句“皮猴子”。从此，太行山区多了个朗朗上口的绰号。

世道在变，倔劲没变。1974年末，罗瑞卿因腿伤赴福建疗养却被造反派阻扰。皮定均一句“中央军委派来的，你们管不着”，直接拍桌子调最好的军区疗养所，还安排卫兵日夜站岗。有人劝他别蹚浑水，他摆摆手：“按原则办事，没什么好怕。”若干年后翻看档案，才发现这一拍桌子替罗瑞卿解了不小的围。

“皮猴子”“皮老虎”“皮驴子”——三张标签贴在同一个人身上，看似矛盾，其实互为表里。灵活，是为了战场上能活；凶猛，是给纪律钉钉子；固执，则护住底线。老兵们回忆他，总爱加一句：“他对谁都横，唯独对老百姓和战士软。”

1976年5月——距他在张掖怒斥书记不过七年——皮定均因病于福州离世，年仅57岁。追悼会上，张爱萍挤在人群里，朗声念出那首八句诗，字句铿锵。军号低回，旌旗半垂，东南沿海的潮声在礼堂外涌动，像是替那位“老虎团长”做最后一次行进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