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爹接回继妹,我防了三年,直到看见她裤兜里的零钱
发布时间:2025-06-03 17:02 浏览量:15
煤球炉在灶膛里“嘶啦”作响,我蹲在地上添煤块,火星子“噗”地窜出来,烫得手背一缩,赶紧甩了甩,指尖还火辣辣的疼。
“小芸,把窗台上那罐糖霜递我。”娘举着菜刀切萝卜,刀背敲得案板咚咚响,围裙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萝卜丝。我踮起脚够糖罐,手指刚碰到铁皮盖子,门“吱呀”被撞开了。
秋凉裹着泥土味涌进来。门口站着个扎马尾的姑娘,蓝布包抱在怀里,鞋尖沾着黄泥巴,马尾辫被风吹得乱蓬蓬的,发梢还沾着草屑。她眼睛红得像浸了水的红枣,喉咙发紧:“叔,我奶没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啪”的一声,糖罐从我手里滑下去,摔在地上碎成几片。娘举着菜刀冲过来,刀刃上还挂着半片萝卜:“小慧?老周的闺女?”
继父老周从里屋跑出来时,台灯零件“当啷”掉在地上。他盯着门口的姑娘,后脖颈的青筋跳了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喉结动了动没出声。
这是老周进我家门的第三年。我亲爹走得早,娘带着我在菜市场卖菜,后来经肉摊王叔说合,嫁给了丧偶的老周。他在工地开塔吊,话少手巧,我书桌抽屉卡了,他用螺丝刀一别就好;棉鞋开胶了,他蹲在院子里用鞋胶一点点粘,说“咱闺女的脚不能冻着”。
可此刻他望着小慧,像被抽走了魂。小慧怀里的蓝布包渗着潮味,那是老周铁盒里旱烟的味道——他说这是他娘生前种的,宝贝得很。
“回你姑家去。”老周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磨石头,“我这儿......不方便。”
小慧的指甲掐进蓝布包,指节发白:“姑说我是赔钱货,不让进家门。奶临终前攥着我手说,找你爹,他在城里......”
娘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放,萝卜片“扑棱”掉在地上。她走过去揽住小慧的肩,围裙上的萝卜丝蹭在小慧蓝布衫上:“老周,娃都找来了,能往哪儿送?小芸是我闺女,小慧就不是了?”
老周的脸涨得通红,转身冲进里屋。我听见翻箱倒柜的动静,再出来时攥着三百块钱,是他藏在枕头底下的:“拿上,去车站,我送你。”
小慧“咚”地跪下来,蓝布包砸在地上,露出半块发黑的玉米面饼。“叔,我不吃饭也行,睡地上也行。”她仰起脸抽噎,“奶说你最疼我,小时候我发烧,你背我走二十里路去诊所......”
老周的手抖得厉害,三百块钱簌簌往下掉。娘蹲下来捡钱,抬头时眼睛也红了:“老周,你忘了小芸刚来时?她躲在衣柜里三天不吃饭,说怕后爹打。你咋说的?你说‘咱不图啥,就图这娘俩能踏实过’。”
我猛地想起三年前的冬天。那时我缩在衣柜里,听见老周对娘说:“娃心里怕,慢慢来。”他往我书包里塞烤红薯,在我课本角画小鸭子,下雨时背着我趟过积水的巷子,说“咱闺女的新鞋可不能湿”。
老周突然蹲下来,双手捂住脸。我看见他后颈的白头发在风里颤,像落了层霜。“行。”他闷声说,“留下吧。”
那晚,娘把我的单人床拼上木板,变成双人床。小慧的蓝布包放在床头,里面有缺了口的搪瓷缸、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还有张照片——老周抱着扎红绸子的小慧,背景是棵大槐树。
“这是我七岁生日。”小慧摸着照片,声音轻得像片叶子,“后来我妈没了,爹去城里打工,奶奶说爹不要我们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蓝布包上,我翻了个身背对她,盯着墙上的影子发怔。以前这屋里只有我和娘的笑声,现在多了个姑娘,她会分走娘腌的萝卜条吗?会分走老周藏在铁盒里的糖霜饼吗?会分走他们看我时眼里的光吗?
半个月后,我在灶房撞见小慧蹲在腌菜缸前。她指尖沾着盐水,正一点一点抠缸沿发黏的萝卜条,指甲缝里全是黄色的盐渍,手背被泡得泛白。见我进来,她慌忙把手指塞进嘴里。
“你偷吃?”我拔高声音,“那是娘腌了半个月的,留着冬天下面条的!”
小慧脸涨得通红,从裤兜掏出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发硬的馒头,沾着盐粒:“我没偷吃......我看缸沿的萝卜快坏了,想捡出来。”她吸了吸鼻子,“奶奶教过我,腌菜要把坏的挑了,不然整缸都毁......”
我愣住了。早上娘还念叨腌菜缸有股怪味,原来小慧蹲这儿扒拉了半天。我低头看她的鞋,鞋尖裂了道缝,露出的袜子是我去年扔掉的,被娘补过,针脚歪歪扭扭。
“我、我去帮你拿双新袜子。”我转身要走,听见小慧小声说:“其实......我带了钱。”她从蓝布包最底层摸出塑料纸包,里面是皱巴巴的零钱,“我在村头小卖部搬货,攒了一百二,够交学费......”
那晚我翻出压箱底的花布,偷偷给她补鞋。针脚歪歪扭扭像小蛇,小慧趴在我肩头看,突然说:“你比我想象的好。”
“啥?”
“我来之前,以为你会像村头的玲玲,拿石头砸我。”她把搪瓷缸里的水递给我,“奶奶说,后爹家的娃都厉害......”
我没接水,盯着缸底的水纹。水纹晃着晃着,变成三年前的自己——缩在衣柜里,听老周说“娃怕生,我睡沙发”;看他蹲在雪地里给我补鞋,雪花落满头顶;想起他第一次叫我“闺女”时,声音抖得像片叶子。
深秋那天,老周从工地回来,裤腿沾着泥,手里提着纸包:“小慧,你班主任来电话,说开家长会。”他把纸包递给小慧,“你妈说她去。”
小慧攥着纸包的手发紧。打开是件红毛衣,和我身上这件一模一样——是娘上个月熬夜织的,说“咱闺女一人一件”。
家长会那天,娘特意换了蓝布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小慧走在前头,我跟在后面。路过巷口柳树时,她突然停住,踮脚帮我拿掉头发上的叶子,手指碰到我耳朵,暖乎乎的:“小芸,你头发上有片叶子。”
教室里,班主任举着小慧的作文本:“这篇《我的妈妈》写得特别好,小慧念一念?”
小慧站起来,声音清亮:“我的妈妈不是亲妈,可她会在我发烧时煮姜糖水,会把新毛衣先给我穿,会蹲在地上帮我洗沾了泥的袜子......她说‘都是我娃’,我信。”
阳光斜照进来,照在小慧的红毛衣上,也照在娘的蓝布衫上。我看见娘的眼眶慢慢红了,老周的喉结动了动,偷偷用指节抹了下眼角。那件红毛衣的针脚歪歪扭扭,是娘戴着老花镜熬了三个晚上的。
回家路上,小慧摸了摸脖子上的银锁:“我奶临终前说,要我替她谢谢爹。这是我妈留下的,爹走时塞给奶奶,说等我长大给我。”
老周脚步顿了顿,从裤兜摸出铁盒,里面是晒干的旱烟丝,还有张照片——和小慧布包里的那张一模一样,年轻的老周抱着扎红绸子的小慧,背景是大槐树。
“我每个月往家寄钱,你奶奶总说够。”老周声音发哑,“我以为......以为你们过得好。”
小慧扑进老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和娘站在旁边,风掀起衣角。娘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小时候我做噩梦时那样。
现在,小慧的蓝布包还在床头,里面多了我送的花袜子、娘塞的桂花糖、老周放的新铅笔。夜里我们挤在一张床上,小慧总爱把凉脚丫往我腿上贴,嘴里嘟囔“芸芸你这儿暖”;我给她讲学校黑板报的新图案,她给我比划村里萤火虫有多亮,像撒了把星星在草窠里。
前天下雨,老周举着破了洞的伞接我们放学。他把大部分伞面倾向我和小慧,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淌,他说:“咱仨可别淋着。”
我突然懂了娘说的“都是我娃”。不是谁分走谁的爱,而是这屋檐下的爱,像腌菜缸里的盐水,越泡越浓,越搅越香。
或许有些缘分,本就是风吹来的种子。落在同一片屋檐下,就该发棵芽,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