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白月光非我不嫁,他气得要亲手阉了我,拉开我裤子他却傻眼了
发布时间:2025-12-28 20:22 浏览量:1
皇帝的那位心尖尖上的白月光回京了。
这一回来,便闹得满城风雨,她竟扬言:非我不嫁。
皇帝因爱生恨,提着剑就要亲自阉了我这夺妻之恨的罪魁祸首。
谁知这一剑没下去,他却发现——平日里那个在朝堂上与他唇枪舌战的徐尚书,竟然是个女儿身。
皇帝的手颤抖着,替我将裤腰提了回去。
此刻,这位九五之尊的世界观,怕是崩塌得连渣都不剩了。
说来荒唐,这徐尚书一职,原本确是我那同胞兄长徐青山的。
我名唤徐青竹,与兄长容貌有着八九分的相似,只是身量稍矮些,若是踩上厚底官靴,略施粉黛,足以以假乱真。
当初兄长领命去剿匪,谁知肉包子打狗,被飞虎山那位女大王给绑了去。
家中本以为是奇耻大辱,率兵去救,却发现这厮哪里是受苦,分明是乐不思蜀。
他竟要与那女土匪退隐山林,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野夫妻。
父亲气得险些背过气去,劝不回这逆子,只得让我暂代兄长之职。
对外便称徐家女儿染了恶疾,送去庄子上静养了。
比起兄长的耿直木讷,我自幼便是个圆滑通透的性子。
顶着这尚书的乌纱帽,我在朝堂上混得如鱼得水,加之皮囊俊秀,口齿伶俐,倒惹得京中无数世家贵女芳心暗许。
皇帝的白月光,正是左将军的独女,左蕴年。
这姑娘也是个奇人,自幼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见惯了那些五大三粗的糙汉子。
乍一见我这般“文弱清贵、舌战群儒”的模样,竟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甚至不惜从边关策马狂奔万里,只为求皇帝赐婚。
我深知皇帝苦恋左家姑娘整整十岁,这消息对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原本满腔的怒火,此刻全化作了浓得化不开的哀愁——他堂堂天子的雄性魅力,竟输给了一个臣子。
“陛下,臣以为左姑娘不过是一时兴起。”
我一边手忙脚乱地系着腰带,一边试图安抚这受伤的龙心,“许是她在试探您心中究竟有无她的位置。”
话音未落,一股热流忽然汹涌而下。
坏了。
今日进宫太过匆忙,竟忘了算这月信的日子。
我这突然的噤声引得皇帝侧目,他一转头,便看见我面色古怪,以及——裤管上渗出的那一抹刺眼的殷红。
皇帝面上的哀愁瞬间转为惊恐与愧疚。
“青山!莫非朕方才误伤了你?”
“都怪朕冲动,快,让朕瞧瞧伤在何处!”
这脑子缺根筋的皇帝,竟以为是他那一剑真的伤了我的“根本”,伸手就要来扒我的裤子查看伤势。
我拼死抵抗,正僵持不下之际,御书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左蕴年听闻皇帝要阉我,提着鞭子怒气冲冲地杀来救夫。
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地上寒光凛凛的宝剑,以及我裤裆处那一滩血迹时,那张原本怒意勃发的小脸,瞬间惨白如纸。
“青山哥哥……你,莫非已经……”
她眼中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我和皇帝慌得手脚乱舞,连连摆手。
可左姑娘已然崩溃,那一嗓子嚎得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难道我还未过门,便要守活寡不成?!”
皇帝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上蹿下跳想解释,却又碍于我的身份不能明说。
若再让她这般哭闹下去,明日早朝,徐尚书“不能人道”的消息怕是要传遍整个皇城了。
哥,对不住了。
虽然我很想解释,但这口黑锅,我今日是背定了。
左蕴年走得干脆利落,临别时眼神坚毅,说是要遍访名医,为我寻得那重振雄风的秘方。
经此一役,围在我身边的莺莺燕燕确是作鸟兽散,清净了不少。
但这皇帝最近却变得极不正常。
往日里,他最爱在朝堂上与我互喷口水,满朝文武皆不敢插嘴。
如今倒好,我一开口,他便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点头如捣蒜:“爱卿所言极是。”
那些赏赐更是如流水般送进府里,珠宝绸缎堆积如山。
我一个单身汉,要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作甚?
城中流言再起,说尚书郎迟迟不婚,皇帝登基多年亦未选秀,这君臣二人之间,怕是有什么不可说的断袖情谊。
兄长大概是听闻了风声,来信将我痛骂一顿,说我败坏了他的清誉。
信末,他邀我去天虎山过个团圆年,顺道看看嫂嫂。
并承诺不久便会归家,将这烂摊子接回去。
也好,爹娘至今不肯点头让那女土匪进门,我去探探虚实也是好的。
于是,赶在元旦前,我向皇帝告了假,轻车简从去了飞虎山。
山林茂密,远远便见火光冲天。
为首的那对璧人正是兄长与嫂嫂。
嫂嫂不似寻常闺秀那般娇弱,身姿挺拔矫健,站在一旁,反衬得我那兄长像个被抢上山的小白脸。
一见面,嫂嫂便不由分说塞给我一个暖烘烘的汤婆子,又解下身上的狐裘将我裹成了个粽子。
她面容冷艳,看似不近人情,心思却细腻得紧。
我抬头望去,只见火把连绵,宛如一条逆流而上的光河,直通半山腰。
“这是你嫂嫂怕你夜路难行,特意命人布置的。”
兄长一脸得意,仿佛那是他的功劳。
“那你呢?可备了什么新年礼给我?”我忍不住揶揄他。
他却一把揽住嫂嫂,当着我的面毫无羞臊地在她脸颊香了一口:“为兄在此可是吃软饭的,万事都听娘子的,你难道不知?”
得,这下更像个靠女人养的小白脸了。
嫂嫂为我准备的厢房,奢华得有些晃眼。
上好的红木家具,纯金打造的杯碗,梳妆台上堆满了珍珠玛瑙。
地上铺着蜀锦叠织的软毯,绣着我最爱的猫儿狗儿。
想必是哥哥多嘴,说了我喜好这些毛茸茸的玩意儿。
我偷偷打量嫂嫂,却见她也在悄悄看我。
那英气的眉眼间竟带着几分紧张,薄唇微抿。
我心中了然,笑着扑进她怀里:“谢谢嫂嫂,我喜欢极了!”
她显然不善言辞,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那只修长有力的手,小心翼翼地落在我发顶,轻轻揉了揉。
原来这外强中干的女大王,内里竟是这般温柔,难怪能将兄长迷得神魂颠倒。
入夜,寨中燃起篝火。
我坐在一旁大口嚼着烤肉,看着醉酒的兄长跳得东倒西歪。
正欢闹间,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少年走到我面前。
那衣服袖口宽大,绣满了繁复的花鸟异兽,色彩极尽艳丽,莫名有些眼熟。
少年笑眼弯弯,正欲邀我共舞,周遭的喧闹声却戛然而止。
嫂嫂快步走来,面色沉了下来。
连一向醉醺醺的兄长,此刻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
“怎么把这身衣裳穿出来了?”
“还不快回去!”
少年被这阵仗吓住了,呆愣在原地,随即被几个族人匆匆拖走。
“青竹,让你见笑了。”
嫂嫂转向我,神色又恢复了温和,“那衣裳是祭祖用的,小孩子不懂事,坏了规矩。”
原来如此,各族有各族的规矩,我并未放在心上。
那一夜,嫂嫂带我去后山泡温泉。
她修长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轻声与我闲话家常。
她说,她曾有个像我这般可爱的妹妹,只可惜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早早丢了性命。
我心中一软,握住她的手:“那我便当嫂嫂的妹妹,我绝不爱上不该爱的人,定不离嫂嫂和哥哥左右。”
她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水光,忽然笑了。
她说:“感谢上苍,又给了我新的家人。”
离别那日,嫂嫂塞给我一个沉甸甸的红包,又装了满满一车的山珍。
“青竹,万事顺遂。”
我挥手作别:“嫂嫂放心,我回朝定多攒些银子,给哥哥添置聘礼,让他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好。”
她依偎在兄长怀里,笑得那般满足。
回京不过一月,朝中便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兄长回朝复职,我也终于卸下了这身男装,做回了徐家大小姐。
第二件,左蕴年入宫了,皇帝终是得偿所愿,虽未立后,却封了惠妃。
第三件——前朝公主安平遥及其余孽落网,将于三日后午门问斩。
我心中惊疑,嫂嫂为何没有随兄长一同归来?
去信几封,皆如石沉大海。
直到我在监斩台上,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我才知晓,嫂嫂本姓安,名平遥。
而那位与她恩爱两不疑的枕边人,成了亲手送她上断头台的判官。
此刻的她,心若死灰,瘦削的脸颊再无往日的神采。
我还记得她在温泉边说的那句“感谢上苍”。
如今想来,何其讽刺。
我在人群中拼命挥手,与她遥遥对望。
她眼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嘴唇翕动。
我读懂了她的口型,她说的是——“温泉”。
“时辰已到,行刑。”
令牌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我的兄长负手而立,面色如古井无波,冷眼看着那刀锋落下。
我试图从他眼中寻出一丝不忍,可他真就如同一座冰冷的青山,巍然不动。
嫂嫂看着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化作了一抹释然。
那种“果然如此”的绝望与释然。
那些人头被高高挂在城墙之上,任由风吹日晒。
后来我才知道,那日少年身上穿的,根本不是什么祭祖的衣裳,而是前朝王室庆典的礼服。
定是那件衣服,让潜伏多年的兄长,抓住了致命的把柄。
嫂嫂啊,你是不是也同你那妹妹一样,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兄长病了,毫无征兆。
那日上朝前,他突然呕出一口鲜血。
我在他摊开的包袱里,看到了一盒已经发霉的饺子。
那是嫂嫂送他回京时亲手包的,他直到今日才看见。
他曾在信中夸赞,嫂嫂包的饺子乃天下绝味。
看着那盘早已僵硬变质的饺子,他心中那座巍峨的青山,轰然坍塌。
往昔的点点滴滴,化作一张细密的网,将他死死勒住,不得喘息。
趁着兄长病重,我偷偷去了趟飞虎山。
在那处温泉边,我守了许久。
终于,水面破开,一个少年大口喘着气钻了出来。
正是那日想邀我跳舞的少年,安沐阳。
原来那日大难临头,他藏进这温泉水中,靠着极好的水性躲过一劫。
他防备地盯着我,眼中满是仇恨的火苗。
“走吧,去把你族人的尸身收了。”
我没看他,转身便走。
他浑身湿透,冻得牙齿打颤,却还是倔强地跟在我身后。
我解下披风丢在地上,随他捡不捡。
那天夜里,我与这少年像做贼一般,将城墙上的头颅偷了出来,又去乱葬岗寻回了残缺的尸身。
我们从深夜挖到黎明,才挖出一个大坑。
少年跪在那座新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渗出血来。
“收留我。”
他死死拽住我的衣角,胡乱擦了一把脸。
脏污褪去,露出一张俊美得近乎妖孽的脸庞,皮肤白得几近透明,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他是嫂嫂同父异母的弟弟,才十五岁。
看着他蜷缩在马车角落瑟瑟发抖的模样,我不由得想起一颗刚剥了壳的荔枝,晶莹、脆弱,放在掌心都怕碎了。
我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只要我现在动动手指,徐家的后患便可永绝。
可看着他那双酷似嫂嫂的眼睛,我终究是心软了。
我将他安置在城外的一处私宅,留了几个哑仆,又备足了银两。
我不能与他有太多牵扯,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我悄悄离开时,一回头,却见他不知何时爬上了树梢,眼巴巴地望着我。
“谢谢。”
他的声音很轻,却惊落了几片叶子,飘落在我的肩头。
我以为左蕴年入宫会是一代贤后,毕竟皇帝爱了她十年。
谁知左姑娘在宫中依旧我行我素,全凭喜好行事,与这“惠”字简直毫不沾边。
春寒料峭,柳枝吐新芽之时,兄长的病竟奇迹般地好了。
母亲喜出望外,接了宋相府的帖子,逼着我和兄长去参加咏梅会散心。
说是咏梅,实则是京中变相的相亲宴。
兄长虽然身在梅园,魂却不知飘到了何处,直到他看到了一抹身影。
他死死盯着那红梅深处,指骨捏得泛白:“青竹,你看,她像不像?”
像?像谁?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众人簇拥着一位身着鹅黄衣裙的少女,巧笑倩兮,明媚动人。
那是宋相国的千金,宋皖眉。
细看眉眼,确有几分嫂嫂的影子,却更加灵动俏皮。
这位在蜜罐里长大的千金小姐,脸上自是没有前朝公主那种刻入骨髓的愁苦与隐忍。
自那日后,兄长仿佛变了个人。
他开始频繁出入相府,极尽温柔地陪宋小姐放风筝,甚至为了博红颜一笑,亲自猎来一只罕见的白虎。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动了心,还是将对嫂嫂未尽的亏欠,全数倾注在了这个“替身”身上。
终于有一日,他牵着宋小姐的手,眼中的温柔浓得化不开,郑重其事地对我说:
“青竹,叫嫂嫂。”
我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
宋皖眉就像是荷叶尖上初凝的露珠,晶莹剔透,不染尘埃。
而安平遥,是那藏在薄云后的清冷月光,终究是碎了,散了。
这般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哥哥究竟是如何觉得相像,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爱的呢?
兄长定亲了,宋小姐即将成为徐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
父母对这桩婚事满意至极,在他们眼中,那个飞虎山的女土匪,从未存在过。
兄长的终身大事尘埃落定,接下来便轮到我了。
我也懒得挑拣,只想找个老实本分的嫁了便是。
今科探花郎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父亲嫌他家世单薄,于仕途无益。
我听得心烦,索性带着丫鬟秀珠溜出门去觅食。
还是做徐小姐不如做徐尚书自在,这一身罗裙着实碍事。
听闻醉仙阁的翠玉糯米糕是一绝,我馋了许久。
谁知刚到柜台,便听说只剩最后一笼。
我正欲掏银子,一只白净的小手却先我一步,将碎银拍在桌上。
“这笼我要了!”
我抬头一瞧,乐了。
竟是宋皖眉。
她一身不合体的男装,嘴唇上方还贴着两撇歪歪扭扭的假胡子。
身后的丫鬟一脸生无可恋,见了我,只能尴尬地赔笑。
宋小姐抱着那一笼糯米糕,昂首挺胸,活像只斗胜的小公鸡。
“抢到了抢到了!正好带去给青竹妹妹尝尝!”
话音刚落,她一转头,看见同样一身男装打扮的我,那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青……青山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一旁的秀珠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宋小姐这才反应过来,我是青竹,而非青山。
毕竟,我比兄长要矮上半个头。
她那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写满了不可思议,似乎在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相似的兄妹。
那个午后,我和这位未来的嫂嫂躲在角落里,分食了一整笼糯米糕,撑得肚皮滚圆。
看着她嘴角沾着的糕屑,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忽然明白,为何兄长会选她。
或许,这就是他想要抓住的,那一抹不曾染血的、鲜活的生机吧。
哥哥大婚那日,十里红妆,宋家的聘礼队伍蜿蜒如龙,塞满了一整条长街。
徐府上下张灯结彩,红绸翻飞,满溢着令人艳羡的喜气。宋小姐身上那袭嫁衣,耗费了一百多位顶尖绣娘的心血,日夜赶工一月有余,金线银丝细细密密地勾勒出漫天祥云,她每走一步,便如流霞散彩,熠熠生辉。
哥哥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满面春风。
然而,在觥筹交错的喧闹间,我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一抹熟悉的影子——像极了安沐阳。
心下一惊,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我立刻提裙追了出去。
后院僻静处,那影子停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我压低声音,语气里透着几分警惕。
面前的少年穿着粗布帮工短打,头发蓬乱如草,脸上那道未干的泪痕,将尘土冲刷出两道蜿蜒的沟壑。
“我不是来捣乱的,”他拼命摇着头,眼神却越过我,痴痴地望向喜堂的方向,“我只是想来看看,姐姐梦里的婚礼,究竟是什么模样。”
安沐阳哽咽着告诉我,哥哥曾经许诺过安平遥。
说等娶她时,要给铺满长街的聘礼,要让她穿世间最美的嫁衣。
“青竹姐姐,我替我姐看过了。这嫁衣……真好看啊。”
“轰——”
天际骤然炸开绚烂的烟火,前厅传来宾客推杯换盏的欢笑声,吉利话如潮水般涌动。
这盛世繁华属于宋小姐,而安沐阳姐弟的愿景,却早已随着那具尸骨,无声地腐烂在冰冷的土坑里。
“青竹。”娘亲在前厅唤我。
她是想让我趁着今日权贵云集,相看个夫婿。
我躲在屏风后,百无聊赖地剥着橘子,目光却在人群中流转,最后定格在一位青衫男子身上。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窥探,转身朝屏风方向遥遥举杯。身姿挺拔如苍松,眉眼间尽是清风朗月,儒雅得不似凡人。
“那是探花郎,祝砚卿。”娘亲见我盯着不放,掩唇打趣,“可是看入眼了?”
我扫视了一圈周围那些喝得面红耳赤、丑态百出的世家子弟,心中无奈叹息:“勉强凑合吧。”
退回屏风深处,脑海中却挥不去探花郎那双细长的丹凤眼。
这祝砚卿,皮囊确实是一等一的好。
他是商家出身,京城最负盛名的醉仙阁便是祝家产业。娘亲早已摸清了底细:有钱无权,家中关系简单,衣食无忧又好拿捏。
我对婚事本无可无不可,但一听他是醉仙阁的少东家,这门亲事瞬间变得极具诱惑力。
毕竟,谁能拒绝得了醉仙阁那些让人魂牵梦绕的美食呢?
宋小姐听闻此事,比我还兴奋。
毕竟她是这世上顶顶贪吃的小馋猫。
“他人好吗?”她拽着我的衣袖晃来晃去,耳垂上的南海珍珠也随之轻盈跃动。
那是哥哥刚给她寻来的,色泽莹润,价值连城。
“好。”我其实并不知晓他性情如何,但模样确实是好的。
“有你哥哥好吗?”
她如今虽梳起了妇人髻,眼神却依旧清澈如稚童。婚后她的脸颊圆润了些许,白嫩得像刚剥壳的荔枝,倒是与那珍珠相得益彰。
她的世界纯粹得让人嫉妒: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
祝探花为了讨好我,在醉仙楼特设了“全桃宴”。
楼内用轻软的绢纱扎成桃花林,在此间引入流水曲觞,几叶小舟荡漾其上,颇具巧思。
我们选了一处临窗的小舟落座。宋小姐非缠着哥哥作陪,哥哥只好告了半天假,穿着朝服便匆匆赶来,满身风尘。
“你看我又给你带了什么?”
哥哥宠溺地刮了刮宋小姐的鼻尖,变戏法似的取出一把未开刃的精巧短刃。刀鞘上镶满了五色宝石,坠着温润的和田玉串,流苏细碎,华贵异常。
“真好看!”宋小姐娇笑着扑进他怀里,爱不释手地把玩。
“哥哥真偏心。”我看着他们笑作一团,忍不住出声揶揄,心里却泛起一丝酸涩。
自从安平遥出事后,哥哥面对我时总有些闪躲,仿佛我是一面照妖镜,映照出他不愿面对的愧疚。
就像此刻,他分不清我是在怪他对妹妹不公,还是在替另一个死去的女子鸣不平。
他愣怔片刻,伸手揉了揉我的发顶,让我去城西铺子打一把喜欢的,记他账上。
气氛莫名冷了几分。宋小姐以为我是因没收到礼物而失落,急忙允诺一会儿带我去挑,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也要摘给我。
祝探花为了缓和气氛,给我们这桌开了小灶,所有桃子做的吃食都上了一份,还特地开了几坛桃子酿。
我不曾喝过这种酒,贪图那股清甜,不知不觉多贪了几杯。舟身轻晃,我眼神也迷离起来。
祝砚卿清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如同潺潺流水:“莫贪杯,这酒入口虽甜,后劲却足,最易醉人。”
他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只小心翼翼地侧身接过我手中的酒盏,指尖微颤,生怕唐突了我的手指。
我看他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想必是紧张坏了。
这门亲事,或许真的不错。这全桃宴,分明就是请君入瓮的甜蜜陷阱,偏偏我自幼就爱吃桃。
我安心等着探花郎上门提亲,做着去醉仙楼当闲散老板娘的美梦。
祝砚卿常送些稀罕物件来,却守礼得紧,送完东西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既想见我,又怕冒犯。
我也开始随娘亲学着绣嫁衣。
这日,哥哥难得下朝后没去陪宋小姐,而是来到了我的院子。
“稀客啊,今日怎么知道来看看小妹了?”
娘亲笑着给他倒茶,那是探花郎刚送来的极品白尖。
哥哥捧着茶盏,神色却有些欲言又止,目光复杂地盯着我手中的绣线。
“怎么了?”我心中升起一丝异样。
“青竹。”
“嗯?”我漫不经心地理着丝线。
“你可愿入宫?”
娘亲手中的针猛地一顿,那只鸳鸯的翅膀瞬间绣歪了。
哥哥既然问出口,便不是在征询我的意愿。想必是上面的意思,提前来知会一声罢了。
那一夜,徐府无人入眠。
父亲虽盼我嫁入高门,却万万不愿送我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
宋小姐更是哭成了泪人,平日里温顺的她竟对着兄长发起了脾气:“怎么你去一趟宫里,小妹就要嫁给皇帝了?爹爹说宫里的人最坏,小妹被欺负了怎么办?”
哥哥面色灰败,沉默不语。君要臣死尚且不得不死,何况只是要个女儿。
我也想不通那皇帝究竟发什么疯。一年前为了左姑娘扒了我的裤子羞辱我,如今怎会对这个“体弱多病”的徐家女动了心思?
罢了,命该如此。
“爹,娘,把祝公子送来的那些东西……都退回去吧。”
翌日,圣旨便到了。
那些溢美之词如流水般淌出:“端娴慧至,堪为贵妃……秉性柔嘉,持躬淑慎……”
最后一句如惊雷落地:“今册为正一品贵妃,为三妃之首,授金册金印,钦此。”
我虽有心理准备,仍是一惊。娘亲更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捧着圣旨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咂摸不出味儿来:“一入宫即封贵妃,这简直……前所未有啊。”
父亲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看向哥哥:“青山,这是为何啊?”
哥哥一脸茫然,唯有宋小姐还在抽噎。她真是水做的骨肉,泪珠儿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茬接一茬地滚落。
哥哥正要拍背安抚,她却突然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一阵兵荒马乱后,大夫确诊:宋小姐有喜了。
难怪她这几日如此多愁善感。
趁着众人欢喜,我拉着哥哥走到庭院深处。月色清冷,树影斑驳如鬼魅。
良久,他长叹一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兄长,真心难得,莫要辜负。”
宋小姐那颗心太过纯粹,若再碎一次,兄长赔不起。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赔不起了。
“安沐阳,替我去上炷香吧。”
对着树后那道瘦削的阴影交代完,我转身上了那顶奢华至极的步辇。
宫铃摇曳,清脆作响,载着我晃晃悠悠地驶向那座名为皇宫的牢笼。
我被领进了如绘宫。刚跨过门槛,便听见那把熟悉的、欠揍的嗓音。
“青山兄,别来无恙啊。”
皇帝斜倚在榻上,身形高大,投下的阴影瞬间将我笼罩。他那双桃花眼流光溢彩,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活像只戏弄猎物的狐狸。
“重振雄风否?”他笑得肆意。
原来他早知我是徐青竹,召我入宫,不过是图个乐子。
“陛下可真是爱笑啊。”我没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
他笑容骤敛,我心头一慌,刚想跪下求饶,却听他低声道:“青竹,我是不爱笑的。但想到你,我会笑。”
这突如其来的情话油腻得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左姑娘如今已是左惠妃,性子却依旧狂放不羁。
她抱着一只肥硕的橘猫来拜见我,上上下下打量我一圈:“果然是你。亏我还真以为你被阉了。”
那猫在她怀里挣扎着落地,“喵嗷”一声,竟也透着股慵懒的匪气。
“会摸花牌吗?”她从我桌上抓了一把金瓜子往嘴里送,牙齿崩得生疼,惨叫一声,“哎哟,这玩意儿中看不中用。”
“不会。”我让人给她换了茶。
她哀嚎一声,抱怨这偌大的皇宫连个牌搭子都凑不齐。她闲得发慌,把自己宫里的活物都喂成了球,鸡鸭鹅走起路来像滚动的毛团。
“皇帝不常去看你吗?”传闻不是说皇帝对她情根深种?
“傻子,皇帝是没有心的。”
她戳了戳我的脑门,眼神里透着与其年龄不符的通透:“他那副痴情模样,不过是演给我父亲看的。这不,哄得我爹心甘情愿把我送进来当人质。不过他也算有点良心,长得也不赖,我也就认了。”
皇帝翻了我的牌子。
然而,我们只是尴尬地躺在一张床上,中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
我盯着帐顶,心想我和哥哥长得如此相像,他此刻会不会觉得身边躺着的是他的臣子?
“那个……陛下,还睡吗?”
皇帝长臂一伸,直接将我捞进怀里。鼻尖萦绕着凛冽的乌木香,他的长发与我的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他身上烫得惊人,高挺的鼻梁抵着我的额头,呼吸交融间,我几乎窒息。
见我脸颊涨红,他又笑了,抓着我的手顺着他的喉结一路向下,划过锁骨、胸肌,最后停在结实的腹部。
“把腰带解了吧,硌着我了。”
我慌乱地抽回手,才发现他根本没系腰带。羞愤之下,我滚下床榻。
他却翻身下床,将我打横抱起:“喝交杯酒吗?”
“这是侍寝的规矩?”
“不,这是成亲的规矩。”
那一夜,他终究没碰我。或许,我真的太像哥哥了吧。
日子久了,皇帝似乎把我当成了只会呼吸的摆件。他批奏折时,常让我陪在一旁说话,说是只有听我叽叽喳喳,才觉得这死气沉沉的宫殿有些生气。
有次我困得在案边睡着,口水滴在了奏折上,晕开一团墨迹。
“徐青竹,你醒醒。”
我惊醒过来,看着那奏折,吓得魂飞魄散。
他却指着奏折调侃:“你倒是聪明,后宫不得干政,你用口水干政。”
随即他神色一肃:“边关告急,你兄长自请前往,你说朕准是不准?”
我心头一紧:“兄长如今是兵部尚书,何须亲自去?”
“青竹莫非不知,你兄长如今……求死之心甚重?”
哥哥定在三日后离京。
我软磨硬泡求了皇帝许久,答应回来给他讲一段相声,才换得出发相送的机会。
城门口,宋小姐由爹娘搀扶着,虽身怀六甲,下巴却尖得让人心疼。她死死盯着兄长的脊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嫂嫂,你怪兄长吗?”我替她擦去将坠未坠的泪珠。
“不怪。为国尽忠,男儿本色。”她说完这句,泪水终于决堤。
兄长走后,宋小姐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的娇花,迅速枯萎。
我正想着去醉仙楼给她买些糯米糕哄她开心,却在街角看见了安沐阳。
他长高了,轮廓分明了许多,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得骇人。祝砚卿正站在他身侧,神色激动地与争执着什么。
待祝砚卿走后,我悄然跟上,拦住了安沐阳。
“姐姐?”即便我蒙着面纱,他依然一眼认出了我。
“你和我兄长说了什么?”我开门见山,心跳如雷。
他愣了愣,随即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能说什么呢?我只不过是告诉他,我看到了他的新夫人大着肚子,一脸天真烂漫。而我那怀着身孕的姐姐,却是在断头台上,看着她的心上人冷眼旁观,一尸两命。”
我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崩”地一声断了。
整个人如坠冰窟,瘫软在地。
我回想起那日送别,宋小姐幸福地依偎在哥哥怀里,眉眼温柔如水。
原来那时的安平遥,竟也怀了身孕?
“难道你兄长不该知道,他的第一个孩子,是陪着母亲一起被斩首示众的吗?”安沐阳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如利刃凌迟着我的心。
脸颊一片冰凉,我竟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安沐阳缓缓走近,向我伸出手,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渴望:
“跟我走吧。姐姐,我带你走。”
“我没有亲人了……你做我的亲人吧。”
“我不想报仇了,我只是想……有个姐姐。”
看着他那双赤红如血的眼睛,我恐惧得步步后退,最终落荒而逃。
因为我当初的一点善念,竟成了安沐阳在这世间最后的执念。
他把所有无处安放的情感,都疯魔般地寄托在了我身上。
拐角阴影处,一袭青衫随风微动,那双丹凤眼里盛满了看戏的揶揄。
「殿下,您瞧,这世间真心最是难得。」
祝砚卿抱着臂,嗓音像是浸了毒的蜜糖,循循善诱:「唯有权力,才是一切。」
他对面站着的,正是方才与安沐阳争执不休的少年。
祝砚卿目光如钩,直勾勾地钉在少年身上:「若不报仇,你便如丧家之犬,一无所有。」
「还在犹豫什么?」
安沐阳原本恍惚的神情,在那清润却阴毒的嗓音中一点点聚焦,直至一片清明。
他死死盯着祝砚卿,忽地眯起眼,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爆发出一阵肆意却凄厉的大笑。
那笑声里,是掩不住的苍凉与疯狂。
「不错,安国亡了,我再夺一个回来便是!」
笑声骤停,他眼神一凛,透出狼一般的凶狠:
「但徐青竹,你不许动。父债子偿也好,兄债妹偿也罢,都不该算在她头上。」
左惠妃早早便候在我宫中。
「青竹,这日子太熬人了。」
她百无聊赖地翻着手里的话本子,长叹一口气:「鸡鸭鱼鹅我都养腻了。」
「我想养个孩子。」
她躺在我的榻上,比划着手势,眼里那是真切的渴望:「我想看着他一点点长大,长得比我还高,而不是像那些猫儿狗儿,只知道长肉。」
「我也想知晓,当年我娘亲养我时,究竟是何种心境。」
我垂眸不语。
我不想养孩子。
我想起我和哥哥,一个没头脑,一个没心肝,那是真真正正让爹娘操碎了心。
边境烽烟乍起,最初不过是些小打小闹。
哥哥的捷报如雪片般飞来,今日招安,明日破敌,看似形势大好。
直到那支异军突起的叛军出现。
据说领头的是个少年将军,行事极其凶残,打起仗来却有种不要命的疯劲,像极了安朝那位开国太祖。
不过数日,邻国五座城池易主。
邻国老皇帝急得向四周求援,可周围列强环伺,谁不是想趁火打劫分一杯羹?大家都在观望。
御书房内,皇帝将折子一扔,看向昏昏欲睡的我。
「你说,朕是该出兵,还是等着瓜分土地?」
我强打精神:「唇亡齿寒。若此时作壁上观,助长他人气焰,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咱们。」
「况且近年国库充盈,咱们防患于未然,总好过将来被动挨打。」
我常怀疑他纳我入宫,就是图个免费的军师。
「明晚朕去瞧瞧左惠妃,你不必等了。」他起身,语气笃定。
我知道,这一仗他势在必行。
他想让左老将军挂帅出征。
徐府递了信进来。
宋小姐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八斤八两,意头极好。
娘亲信里说,等出了月子就抱进宫给我瞧瞧,让我这个做姑姑的赐个名。
哥哥还在前线,宋小姐拿不定主意。
可还没等我见到那孩子,噩耗先至。
哥哥被擒了。
他为了救护山民,误入敌军圈套。
我这才惊觉,那叛军声东击西打了半天邻国,真正的獠牙却是对着我们徐家来的。
难怪之前无人援手,怕是早已暗中勾结。
敌军将领在阵前叫嚣——徐尚书之妻刚诞下麟儿,若愿以子换父,可饶徐青山不死。
言之凿凿,绝不阵前失信。
月子还没出,宋小姐便递了帖子求见。
她比往日更清瘦了,像一株经霜的白梅,再无往日那般朝露清透。
「臣妇参见娘娘,娘娘金安。」
她眼眸黑沉沉的,唇色惨白,裹挟着一身寒气,礼数周全却疏离。
怀中的婴孩粉雕玉琢,正如小猪般咂巴着嘴,睡得香甜。
我看着她侧脸那浓密的睫毛,心中一痛:「你可知道安平遥?」
她睫毛剧烈一颤。
她知道。
她知道我兄长因那相似的眉眼动情,又因对安平遥的愧疚而疏远她。她什么都知道。
「嫂嫂,我知道你的选择。」
「这也是兄长的选择。」
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蓦然泛起水光,我习惯性地去摸手帕,她却摆摆手,抱起孩子转身欲走。
行至门口,她脚步一顿,回头看我。
「娘娘,这是你第一次喊我嫂嫂。」
「青竹,这也是你第一次,喊我嫂嫂。」
两军阵前,风声猎猎。
宋小姐抱着襁褓,一步步走向城门。
哥哥被五花大绑于高台之上,即便身陷囹圄,背脊依然挺得笔直。墨发被血污黏在背上,狼狈却不失风骨。
那戴着狰狞面具的敌将,极尽嘲讽,笑我兄长竟需稚子换命。
哥哥看见宋小姐,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痛楚与爱意一闪而逝。
「青山,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宋小姐将孩子高高举起,送到他面前。
嘹亮的婴啼声划破长空,在苍茫天地间回荡。
「就叫……晏清吧。」
「皖眉,带孩子回去,这里风大。」
哥哥眉目舒展,一如当年烟雨中那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不疾不徐。
「真可惜,不能再抱抱他了。」
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忽然,哥哥嘴角的笑意凝固,眼神变得决绝。
「皖眉,动手吧。」
寒光乍现。
那是哥哥送给她的匕首,早已开了刃。
宋皖眉手起刀落,匕首精准地扎进徐青山的胸膛。
鲜血喷涌,染红了她的手,也染红了那方襁褓。
她亲手给了哥哥最后的体面,没让他受敌军折辱。
我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幕。
哥哥心怀天下,却护不住爱人,更护不住自己。
从此世间只余徐青竹,再无徐青山。
泪水决堤,宋小姐捂着脸蹲在地上,瘦弱的脊背剧烈抽搐,无声痛哭。
远处,为首的男子摘下那狰狞面具,挑衅般看向我。
赫然是安沐阳。
他眼底涌动着黑色的风暴,像一头终于长成的野狼,正张开獠牙,意图将我吞没。
母亲将哥哥院里的物件拢在一起,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她说,哥哥既可怜又可恨,为了皇命负了爱人,为了赎罪又负了自己。
哥哥死了,大战全面爆发。
皇帝御驾亲征,因为左老将军虽宝刀未老,到底年岁大了。
朝臣死谏,毕竟帝王无后。
皇帝却留下一道旨意:左惠妃有孕在身,若他战死,便由左惠妃辅佐幼帝,垂帘听政。
无人再敢置喙。
左家战功赫赫,左惠妃腹中又有“龙种”,这江山稳如泰山。
只有我觉得荒谬。我看着这出大戏,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这些日子,左惠妃忙得脚不沾地。
她坐在帘后听百官争吵,头疼欲裂,再也不抱怨日子无聊了。
「辛苦你了,怀着身子还要操劳。」我心疼地看她。
「怀个屁。」
她毫无形象地瘫在榻上,抓起一串葡萄:「那是皇帝的馊主意!他要是回不来,我才真倒霉!」
「为何不用我当借口?」我帮她拆发髻。
「傻子,你哪有我背景硬?我爹手握兵权,旁人动不得我。」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而且,他不想把你卷进这烂摊子。」
「他说若他回不来,就放你出宫。」
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左惠妃忽明忽暗的脸。
「你在担心他。」我笃定道。
她一惊,眼波流转:「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看不出来?往日懒散成性的左大小姐,如今勤勉得像换了个人,若非情根深种,何至于此?
她怕皇帝回不来。
原来,这糊涂姑娘早已动了心,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这场仗打得旷日持久。
皇帝骁勇善战,与安沐阳打得难舍难分。
而背后的推手祝砚卿,这个富可敌国的皇商,最初只为给安平遥报仇,后来又想借安沐阳之手除掉我。
可战事如吞金兽,他的万贯家财如流水般花了出去,也有些肉疼。
于是他开了新盘口,让列国权贵下注,赌谁能赢。
最终,双方休战。
安沐阳自立为王,国号平阳。
这场赌局没有赢家,唯有祝砚卿赚得盆满钵满。但皇帝与安沐阳默契联手,变着法子加重了他的商税。
天下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左惠妃的肚子“藏”不住了,我想法子往里塞枕头,她倒心大,说届时随便抱只猫狗充数,就说生了个妖孽。
皇帝凯旋那日,我既欣慰又惆怅。
欣慰的是左惠妃终于能卸下重担,惆怅的是我的安稳觉又要没了。
皇帝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圆了“怀孕”的谎,左惠妃晋了贵妃。左老将军交了兵权,告老还乡。
皇帝第二次翻了我的牌子。
但他没碰我。
「青竹,你要侍寝做这皇后,还是出宫?」
「若出宫,朕不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