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故事——好景不长

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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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创作，请勿过度解读。

从银行到家的距离并不远，大姑走过很多次，但这一次这条熟悉的路显得格外漫长。回到家大姑已经筋疲力尽了，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精神。她拿起手机拨通了老叔的电话。

老叔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洋溢：“姐呀！吃没吃饭呢？我不在那边，你中午也不能糊弄啊！三顿饭一顿都不能少。”

大姑有气无力地说：“老小啊，早上玉兰她妈又把我堵住了，还是说钱的事。人家信不着你，说你是骗子。”

老叔急了：“真的假的？她这么说的？”

“可不是嘛！那玉兰给你发微信，让你拍一下存单照片，你就给她拍一下呗！那她不就信了嘛！”

“我当时有急事出门了。以前干活那家的老板找我，商量干活的事。男人以事业为重，挣钱和玉兰比起来，孰轻孰重？”

“前后也就几分钟的事，你照给她再出门呗，非闹成这样。人家还觉得你是骗子，心虚了。”

老叔大声说：“姐，我告诉你，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不用管别人说什么，咱做好自己就行了，你老弟这辈子，只求无愧于心。”

大姑叹了口气说：“我能不管吗？那道上人来人往的，就让她们娘俩搁那说我弟弟是个骗子呀！老小啊，玉兰那钱我帮你先还上了。就差这么几天，犯不上让人家指着鼻子骂。去掉她买衣服的钱，一共给了她四千九。”

“哎呀，我的傻姐姐呀！你给她钱干啥呀？你又没花她钱，你也没用她垫钱。”

“这是人家替你垫的钱，你早晚也得给人家。”

“我没说不给呀，不就是晚几天给吗？她们至于一趟两趟地去堵你啊！你又没借她钱，这是我的事。”

大姑无奈地说：“你扑我来的，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

老叔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姐呀，你就是太实在了。她上门找你，你就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谁借的让她找谁去。”

“那人家就找你，你不也得还呐！”

老叔冷笑道：“说句不好听的，这钱又不是我一个人花的，我就不给她能怎么？我没吃过海鲜呐？上趟大连用得着六七百花着去吃海鲜呐？还不是为了玉兰。那大螃蟹，大海螺造的一包子劲，花别人钱就不心疼。”

“老小啊，话不是这么说的，那不是你要请人去旅游吗？你又说让人先垫着钱，到时候你给她，人得讲信用啊！”

“我也没说不给她呀，不就是晚两天吗？姐呀，别的事我可以不计较，我也不在乎她怎么看我，信也好，不信也好，爱咋咋的。我就是烦她们老上门去打扰你，你是个病号，应该好好休息，天天舒心。因为我这点事，还给你惹麻烦了。”

大姑说：“没事，这不都解决了吗？我先帮你把钱垫上，等你钱到期了再给我。”

“行啊，姐，你放心吧，我现在知道她啥样人，我也不可能再跟她来往了。”

“你头两天还说她那人不行，怎么还跟她聊的挺热乎？”

老叔笑道：“姐呀，英雄难过美人关呐！我是不想搭理她了，可她老黏糊我，扛不住啊。你老弟这人你还不知道啊，就是心软。但是这回闹成这样，那我肯定不能再心软了，绝对不能再搭理她了。”

“你就想搭理她，人家也不能搭理你了，你俩就这么着了吧！别来往了。她们娘俩也说了，跟你俩的事都 了了，再找不到我头上了。主要是她们家跟小奎的老丈人关系处得不错，这事要是闹的不相应了，让小奎媳妇怎么想，小奎也难做啊！”

老叔赶紧说：“行，这事咱就哪说哪了了，你别跟小奎提了，咱吃个瘪得了。”

“老小啊，你岁数也不小了，再办事都想清楚了。才认识这么两天，就往家领，闹得多不合适。”

“行，我心里有数了。”

大姑又问：“老小啊，你什么时候过来呀？”

“这边还有些事没办完，等过两天的。”

挂了电话大姑的心情并没得到多少缓解，她从老叔的话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可能并不想还玉兰钱，那自己替他还了这个钱还能要的回来吗？老叔来这一趟，小奎花了多少招待的钱且不说，自己已经搭出去一万多了。老叔心里有没有数不知道，自己存折上可是快没数了。

在小海的劝说下，老太太晚上穿纸尿裤睡觉了，海大嫂从娘家回来了。晚上海大哥陪着老太太睡在一铺炕上，海大嫂睡在自己屋里，得到充分的休息，洗衣做饭这些家务活她已经干了大半辈子，没有怨言。海大哥每天溜溜哒哒，给海大嫂打个下手，跑个腿。海哥也能专心经营自己的店。家里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温馨。

然而好景不长，可以说很短。老太太穿纸尿裤过敏了，从零星几个到大片的红疹，痒的老太太睡不着觉。海大哥去买了药膏，小面积抹还有用，大面积就没法涂了。

海哥拉着老太太去医院看皮肤科，医生检查后说是纸尿裤引起的皮肤敏感，给开了口服药和外用药，并要求暂时不要穿纸尿裤，等皮肤好了以后换个品牌试试。

海大哥又得陪夜了，这次他没敢跟海大嫂提轮流陪夜，只能自己顶着。海大嫂也不主动提，默默担起所有的家务活。海大哥才减轻的黑眼圈又增加了。

海哥又去买了两种牌子的成人纸尿裤，都是店员介绍销售量大，几乎没有过敏反馈的。用了几天药，红疹子消下去了。老太太开始穿海哥新买的纸尿裤，然后又起红疹了，很痒，老太太总是忍不住去抓，有的地方都被挠破了。前后用了三种牌子的纸尿裤，都起红疹了。海哥又送老太太去医院，医生说，老太太可能就是敏感的皮肤，别用纸尿裤了。可以买大张的隔尿垫铺在身下，就像铺床单一样。老人只是腿脚不便，手是没问题的，可以买个小便器，自己在炕上解决。家人只需要帮着倒一下就可以了。

从医院出来，海哥去买了隔尿垫和小便器。

回去的路上老太太一句话都不说，靠在座位上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

为了能减少起夜次数，老太太把饮食习惯改了。以前她晚上都是喝粥的，现在只吃干的，六点以后连水都不喝了。用小便器漏了好几次，早上起来老太太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晚上偷偷哭过了。

海大哥看着母亲的样子，心里难过极了，他跟老太太说：“妈，咱不用这个玩意了，晚上你有尿就叫我，我豁出去这条命陪着你。”

哪有母亲不心疼儿子的，老太太哭着摇摇头。海大嫂看着他们娘俩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她跟大姑姐说：“我也心疼她啊，可我得先保命啊。”

大姑姐听说老太太的近况，心里也不好受。她跟微凉说：“人老了不好混啊，大娘儿子媳妇都孝顺，她还有这么多烦恼。”

微凉说：“是啊，你现在一定要多干活，多攒钱。争取补偿一下小龙和小凤，等你老的那一天，他们会对你更好一点。”

大姑姐郁闷地说：“你怎么找个机会都要教育我一下。”

微凉笑道：“这是提醒，充满善意的提醒。”

大姑姐一本正经地问道：“兄弟媳妇，你说等我老的不能动了，会过得怎么样？小龙和小凤真能忍心不管我？”

“你都忍心放弃他们，离开家，论心狠，也是你心先狠的。孩子对你肯定有怨言的，这不能怪他们，你不能因此认为他们不孝。”

大姑姐叹了口气说：“那可咋整啊？”

“你离老地不能动弹还有很久呢，用这个时间可以去修补被你毁掉的亲情啊！”

“唉，小龙还行，小凤那孩子，跟她好好说话都没用，老是横眉竖眼的。”

“其实小凤和小龙比起来，她更可怜。她爸忙着挣钱，你当甩手掌柜，虽然奶奶对俩孩子都挺好，但还是有点重男轻女的。小凤早早就去体校当运动员，住集体宿舍。她心里很苦的，苦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因为你几句话就甜过来了？慢慢来，要有耐心。”

“能有用吗？经常发微信都不回。”

“哎，记不记得你说过，小凤对花姐态度很好？”

大姑姐想了想说：“是，她跟我们说话都是冷冷的，带搭不理的。她跟小龙，跟花姐说话是带笑模样的。”

“我记得你说过，花姐很温柔，小孩去她的花房偷花，她也不恼。她看到小凤还会叫她去摘几朵喜欢的花。”

“是，小凤那时候扎马尾，经常插一朵花回来，都是花姐给的。”

“所以啊，你想想，为什么小凤对花姐态度好，因为她内心是孤独的，花姐给了她温暖。她现在一个人漂泊在外，你要多关心她，哪怕发信息她没回，但她会看到，会感受到你在挂念她。人心是一点点冷的，不能一下就暖回来。拿出你对男人一半的耐心，肯定能把关系修复好的。”

大姑姐说：“今年进入尾声了，就这么着了吧！来年我要狠狠地挣钱！”

“得了吧，你家尾声这么长啊？不要定一个长远日期，就从眼下开始，从明天就开始，多挣钱，少花钱。”

大姑姐说：“放学路上我还答应小宝明天去吃烤肉呢！”

“......那就从后天开始，多挣钱，少花钱。”

“你这个吃货！满脸挂饭盒。”

自从阿红加了钱，王二照顾她可是尽心尽力了。他给自己定了个目标，每个月固定存一千五，伙食水平也上涨了，要是还有剩余也会存下来，以备养老之用。开始阿红心中有气，跟他说话总是带刺，王二也不计较，他对阿红是有真感情的。时间长了，阿红也想开了，屋檐下就俩人相依为命，高兴是一天，闹心也是一天，何必整得别别扭扭呢！

老灵通去串门，明显感觉到阿红对王二的态度变好了，一口一个二哥叫着。王二乐在其中，进进出出都哼着小曲。

阿红在王二家住着，她的侄子曾经来过一次。在阿红摔伤刚住院时，侄子先到的医院。后来王二才去的。侄子在微信上联系她，询问她的近况，阿红无奈地对王二说：“我受伤了他是知道的，多严重他也知道，从那次离开医院就再没给我发过一个信息，这都多长时间了，才想起来问问我怎么样了。”

王二说：“人家都有自己的家，忙忙叨叨顾不上你。”

侄子要来看阿红，阿红心里一暖，到底是血脉亲情啊，他到底没忘了姑姑。按照阿红给的定位，侄子来到王二家里。带了好几种营养品，一进门先对王二表示了感谢。

当时王二的第一个想法是，完了，侄子可能是要接阿红走了，以后挣不着钱了。

阿红很高兴，拉着侄子唠家常。一阵你来我往，侄子切入正题了：“姑啊，俺家老二也大了，老大还不爱跟老二一个屋。我寻思着换个三室的房子。”

王二心里一惊，完蛋了，这家伙不是来算计阿红的存款吧？

王二能想到，聪明的阿红怎么能想不到呢？她对侄子说：“买个高低床，一个睡上面，一个睡下面，互不打扰。”

“高低床上下不方便，我媳妇想买个大房子。”

“现在钱不好挣啊，你家俩儿子，更得省着点来呀！能凑合就凑合吧，等老大上大学了，屋子就空出来了。”

见阿红不接茬，侄子只能自己起头了：“姑啊，我想跟你借点钱周转一下。房子我们想全款买，贷款利息高，有那钱，不如给你利息了，钱不能让外人挣去呀！我想跟你这倒二十万用一下。”

王二的眼睛都亮了，侄子一开口就是二十万，说明阿红手里有不止二十万。这老太太，深藏不露啊！

阿红可不傻，眼下钱就是她的护身符，哪能外借啊。

“按说你跟我开口，咋的我都该帮一把。可是你看看姑现在这情况，动弹不得，一分钱挣不着啊。”

“听我爸说，你手里有不少钱啊！”

“嗨，哪有啊！都是说出来充面子的。实不相瞒，这回我受伤了，没钱治，没处住，得亏你二大爷念旧情，把我接到他家悉心照顾。吃喝用都是他给出，要是没有他，我早就饿死在外面了。”

王二眼珠一转：“红啊，虽然你身无分文，但我王二发誓，只要你还信得着我，我家就是你家。”

侄子显然不信，好一顿卖惨，打亲情牌，但无奈阿红一口咬定自己没钱，他只能悻悻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