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故事——海大嫂又回娘家了

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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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创作，请勿过度解读。

大姑姐来城里微凉轻松多了。打扫卫生和洗碗的活大姑姐承包了，到点还去接小宝放学。看到她，军军小声对小宝说：“哇！你那个铁塔般的姑姑又回来了。 ”

晚饭后，大姑姐收拾好厨房就开始看科目一的题。她不敢坐在床上看，一坐就想躺着，躺下来十道题就把她催眠了。她在客厅原地踏步看。微凉给她制定了一个目标，就是一天看二十道题，反复看给记住了。一下看多了对她来说一点用没有，用不上一宿，眯一觉就忘了。大姑姐也觉得自己的脑容量有限，一天二十道题还可以接受。题看完了大姑姐回屋里躺着玩手机了。不大一会儿她大声喊微凉过去。

正在写作业的小宝说：“妈，你过去吧，把门带上。”

微凉去了南屋，看到大姑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什么事啊，大惊小怪的。”

大姑姐把手机递给过来，微凉一看是海大嫂发的朋友圈，晒了一张她和母亲的自拍照，配的文字是“只有母亲会心疼我。”

“呀，这是不是.......跟海大哥闹矛盾了？”微凉说道。

“我也有这个感觉，看时间是五分钟前发的。大嫂又回娘家了？”

大姑姐想了一下，“嫂子，你回家看老妈了？”

海大嫂没回信息，直接打了视频过来。一接通，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诉苦。

老太太起夜频繁，一晚四五次。海大哥和海大嫂轮流陪夜。俩人都不是那种倒头就睡的人，一晚起来个四五次，基本上不睡多点觉了。

海大哥陪了一宿，白天就去自己屋里补觉了。海大嫂陪一晚，白天得做三顿饭，得洗洗涮涮收拾家。她年纪也不小了，虽然不像海大哥有高血压，但时间久了也吃不消。晚上睡不了觉，白天海大嫂走路都晕叨叨的。甚至有一次蹲下烧火再站起来都差点栽到锅里。

海大嫂曾经提过让老太太穿纸尿裤，海大哥发火了。因为在老太太每晚起夜两三次的时候，海大哥曾经跟老太太商量，为了能睡得好些，可以穿纸尿裤。当时老太太就哭了，说自己还不是个不能自理的废人，穿那玩意太丢人了，真不如死了算了。打那以后海大哥只字不敢提穿纸尿裤，更不允许海大嫂提。

前几天两口子起了冲突，因为做饭的事。海大嫂熬了一个晚上，白天就想找个机会休息一下。既然一天三顿饭，顿顿不能少，她就早上炖一大锅菜，这样中午和晚上就不用现做了，一热就能吃。

早上和中午吃的是相同的菜，海大哥有点不爱吃，老太太更是不下饭。海大哥见老太太吃的少，就问是不是饭不对口？晚上想吃点什么？

老太太想了想说：“有些天没包饺子了。”

海大哥领命赶紧回屋，叫醒海大嫂让她下午包饺子。海大嫂一听心里的火蹭蹭的，剁菜剁肉和面调馅，再到包出来，几乎得一下午，自己想睡一觉的计划又泡汤了。

海大嫂直接说自己想睡一觉不能包饺子了，海大哥非要让她包，说你困的话晚上再睡呗。海大嫂终于还是火了：“凭什么你熬一宿，第二天可以睡一天。我熬一宿，第二天照样得干一天活。你比谁高贵呀？这是你亲妈，凭什么我出力得比你多？你的孝顺就是大嘴一张，活都让我干呐？”

海大哥也火了：“你干什么了？不就是做点饭吗？谁家女的不做饭呐？”

“你说得太轻巧了，那以后你做饭！”海大嫂回怼道。

“我要会的话，还用你做呀？”

“这有什么不会的？做不好吃还做不熟吗？你要舍得让你妈吃生的，那你就做不熟。”

海大哥怒火中烧：“你用得着这么样吗？我妈岁数大了用着你点，你就值不得了！”

海大嫂委屈地说：“这些年我干的活还少吗？从弟妹走了以后，家里什么活不是我张罗的？我告诉你啊，照顾婆婆本来就不应该是儿媳妇的事。我肯帮你分担，是冲着咱们两口子的情谊。你不说感谢我，还来骂我，从今天开始，我陪完夜白天就睡觉。”

“那谁做饭呢？”

“爱谁做谁做！你要觉得心里不平衡，不用做我的份，我不吃。”

“你这就是存心为难我呗？”海大哥大声说道。

“怎么为难你了？照顾你妈，我跟你一人轮一天，还不够意思啊？我爹妈你照顾过一天吗？”

“就让你包个饺子，你至不至于闹这么大动静啊？”

“我现在太困了，没法包饺子。”

虽然关着屋门，但俩人声音大，老太太还是听出来吵架了。她颤巍巍地走到门口，用拐棍敲了敲门。

海大哥打开门，赶紧扶住老太太说：“妈，你咋过来了？”

“你俩在这吵吵啥呢？”

“啊，没事，没啥事，你赶快回屋歇着吧。”

海大嫂说：“妈，他非叫我包饺子。我昨晚一宿都没睡着觉，现在困的都迷糊了，我就想躺着睡一觉。我不包饺子他就跟我干仗。”

老太太赶紧说：“哎呀，别吃饺子了，包着太费劲了，赶紧躺下吧。妈晚上起夜多，也是拖累你了。老大呀，你真是不懂事，别搁这吵吵了，让你媳妇好好睡一觉。”

海大哥瞪了海大嫂一眼，扶着老太太回屋了。直到晚上俩人都一句话没说。当天晚上是海大哥陪夜。下回再轮到海大嫂陪夜，等早上海大哥一起来，海大嫂就回到自己屋里睡觉去了。海大哥久等不见开饭，到外地一看冷锅冷灶。再回自己屋一看，海大嫂已经进入梦乡了。他把海大嫂叫醒说：“你咋还不做饭呢？妈都饿了。”

海大嫂没好气地说：“不都跟你说了吗？谁陪夜第二天就休息，另外一个人做饭。前个晚上是你陪的，昨个白天就我做的饭。昨晚我陪的，今天的饭你做。不用带我的份，我不起来吃。”

海大哥生气了：“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赶紧起来做饭，闹什么妖啊！没完了？”

海大嫂说：“我还想多活两年，这么熬我扛不住了。你要就不想做饭的话，以后全你陪夜。有本事你就好好孝顺，别光玩嘴。”

海大哥也火了：“行！以后天天晚上我陪夜，赶紧起来做饭！”

海大嫂丝毫不退让：“爱谁做谁做！昨晚是我陪的夜，就该我睡觉。今晚你陪夜，明天我就做饭。”

海大哥不敢高声吵，怕老太太听着上火，只能小声骂，海大嫂充耳不闻，过了一会儿还打起了呼噜。海大哥气得不行，可那屋老太太还等着吃饭呢，他只能咬牙去煮面条。

老太太也感觉到海大嫂的情绪了，就问海大哥：“你媳妇是不是嫌伺候我麻烦了？”

“不是。这些年你还不知道她呀！啥时候有过怨言了！她身体不太舒服，再加上熬夜，有点扛住了。让她休息吧，今晚开始都我陪你。”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你说我活这么大岁数干什么呀？净拖累你们。”

“妈，你瞎说什么呢？怎么叫拖累呢！”

这一天海大嫂都没吃饭，一直睡到快傍晚才起来。海大哥跟海大嫂赌气，天天晚上他陪夜。海大嫂还和从前一样，一天三顿饭，洗洗涮涮，收拾家。

海大哥打算的是挺好，如果一直是晚上不怎么睡，白天睡，生物钟慢慢就会调过来的，他也会适应的。可他想得简单了。白天家里不可能做到完全安静，旁边邻居家院子里还有一条狗，有人从门口经过狗就会叫，狗叫一次海大哥醒一回。再加上吃饭，这一白天是半梦半醒的。晚上接着陪夜，起来一趟躺很久才能再睡着，感觉刚睡着没一会儿，老太太又要上厕所了。

海大哥熬得满脸沧桑，他时不时就在海大嫂跟前愁眉苦脸，一脸难受相。有时候还嘀咕着血压有点要高。换作以前海大嫂担心他血压不稳定，立刻就给他打替班了。这回海大嫂就当没听见。海大哥熬得印堂发黑，眼圈乌青， 无奈他只能向海大嫂低头，跟她商量还是轮班陪夜。

海大嫂也不为难他，痛快地答应轮班，但轮班的第二天就补觉，不做饭。

海大哥又跟她商量着，让她头一天把第二天的菜都给做出来，自己热给老太太吃。

海大嫂不同意：“你既然孝顺，就得能做饭。要是这个家没有我了，你能给你妈饿死吗？”

海大哥生气地说：“你到底想闹什么呀？”

海大嫂毫不示弱地说：“本来可以不用都熬成这样，穿纸尿裤不就行了吗？”

海大哥火了：“我妈穿不了那个东西！”

“别人都能穿，她为什么不能穿？就不能心疼心疼儿女吗？我爸就穿了，怎么了？丢人吗？”

“你爸那是快不行了才穿的。”

“得了吧！他刚卧床的时候就开始穿了。”

“那我妈不是没卧床吗？”

“也没让她白天穿呐，就晚上睡觉穿。”

“不行，我妈穿那玩意不得劲，尿不出来。我告诉你啊，别跟我妈跟前提这事。”

海大嫂不说话了，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很久。

午睡起来，海大哥感觉家里静悄悄的。他到自己屋里一看，海大嫂没在家，他想着应该是出去串门了，等会儿就回来了。这一等，等到天黑了，海大嫂还没回来。

海大哥有点着急了，给海大嫂打电话，打好几遍也没人接。他又给海大嫂发微信，过了挺长时间收到回复：“看到你那么孝顺你妈，我也想我妈了，回去看看她。”

海大哥气急败坏地给她打电话发视频发语音，海大嫂就不回了。就这样，海大嫂又一次回娘家了。

海大哥没办法又给儿子打电话，说海大嫂不告而别的事。儿子打电话海大嫂接了，儿子劝她早点回家。

海大嫂说：“儿子，你一点都不像你爸，你爸知道心疼妈，你一点都不心疼妈。我都多大岁数了，一宿一宿不睡觉，白天还得干活，我能扛住吗？有一天我差点栽到锅里。我要是能一头碰死倒好了，要是落个半身不遂，那不成你的负担了吗？”

听母亲说得凄惨，儿子反过来劝海大哥：“爸，很多老人在行动不便的情况下，晚上睡觉都穿纸尿裤的。不要把这个想成山猛野兽，就是一个老人的生活用品，不要去排斥它。不存在穿上就尿不出尿，我就这么说吧，到了憋不住的时候，就是刀山火海也得尿。这么多年我妈多孝顺我奶呀！家里家外干了多少活，你们就不能心疼一下她吗？”

海大嫂要是这么说，海大哥就得蹦高。儿子这么说，他可没敢蹦高。

海大嫂的不告而别让老太太也震惊了。她问海大哥：“你和媳妇到底怎么了？你跟妈说实话。”

海大哥闷头不肯回答。

老太太又问海哥，海哥是知道原因的，海大哥发现海大嫂走了第一时间就告诉海哥了。

见老太太问起，海哥说：“妈，你晚上起夜次数太多了，我嫂子一宿一宿不能睡觉，白天还得做饭干活，有点吃不消了，毕竟她岁数也不小了。”

老太太落泪了：“是我拖累你们哥俩了，你说我这么大岁数也不死，净祸害人。”

海哥说：“妈，你别想多了，谁也没觉得你拖累人，这事挺好解决的，你晚上就穿纸尿裤，不用老起来，你也能睡得更好，我哥和嫂子也能轻松点。你看看我哥熬的气色都没你好。再这么下去，他都能走在你前头了。”

“我还没瘫到炕上呢，就得穿那玩意，丢人呐！以后晚上我起夜不招呼人了，还不行吗？”

海大哥说：“你本来行动就不方便，晚上躺的时间久了，腿脚都没活动开，更不行。万一再摔倒了，那不更毁了吗？”

“我穿那玩意尿不出来。”

海哥说：“习惯就好了，别人都能用，你也能用。”

“我真成个废物了，活这么大岁数干什么呀？净拖累人，呜呜呜！”

见老太太哭得伤心，海哥也没法往下劝了。

家里的现实情况摆在那了，海大哥一宿一宿的熬，白天还得做饭收拾家肯定吃不消。海哥去轮班陪夜，白天还得看店做生意，坐着直打瞌睡。

没办法，海哥决定再请巧珍来帮忙，一问才知道人家已经去城里当保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