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他把胶水涂我头发时，全班都在笑，直到我拽下了他的裤子

【1】

金昭夕永远记得那个闷热的下午。

蝉鸣吵得人心烦。

邓承皓的手指勾住她内衣带子的瞬间，教室里仿佛按下了静音键。

然后，“啪”的一声脆响，惊破了凝固的空气。

“哟，今天换了新款式啊？”

邓承皓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刻意拔高的音量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

他的几个死党立刻爆发出心照不宣的哄笑。

“承皓，你也太会了吧！”

“金昭夕，他这是喜欢你啊！”

“就是，反正以后你们也要结婚的，被自己老公摸一下怎么了？”

金昭夕猛地转过身，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她看见邓承皓微微发红的耳尖，和他脸上那副故作镇定的痞笑。

胃里一阵翻搅。

恶心。

真恶心。

【2】

“你能不能别理他们了？”

午饭时间，好友沈安玥把餐盘推到金昭夕面前，担忧地看着她。

金昭夕没动筷子。

“我在想事情。”

沈安玥压低声音：

“邓承皓那群人就是神经病。尤其是那个林浩宇，整天‘喜欢你才欺负你’，什么歪理。”

金昭夕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

“安玥，你觉得他们真的不懂什么叫尊重吗？”

“他们不是不懂，是觉得没必要对我们懂。”

沈安玥哼了一声。

“你看邓承皓，家里有点钱，长得人模狗样，身边一群跟屁虫，就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金昭夕抬起头，目光穿过嘈杂的食堂，精准地锁定了那个被众人簇拥的身影。

邓承皓正比划着说什么，引得周围一阵大笑。

林浩宇用力拍着他的背，一脸谄媚。

她认得那几个常跟他在一起的——除了头号狗腿林浩宇，还有同样家境优渥的赵子勋，沉默但助纣为虐的刘俊，以及隔壁班那个总爱对他们犯花痴的孙薇。

“他在描述今天早上那声响呢。”

金昭夕平静地说。

沈安玥愣住了：

“什么响？”

“内衣带子的声音。”

金昭夕扯了扯嘴角。

“他正在给他的兄弟们做现场重现。”

沈安玥气得差点站起来：

“他怎么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

金昭夕看着她。

“没有人阻止过他。老师不管，同学看笑话，连你都只叫我忍。”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沈安玥哑口无言。

【3】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

金昭夕集中精神听讲，努力忽略身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她能感觉到邓承皓的目光落在她的后颈上。

像被什么粘稠的东西缠住了。

突然，一根手指轻轻划过她的后背。

她猛地绷直身体。

那根手指得寸进尺地勾住了她文胸的排扣。

“啪。”

又是一声清晰的弹响。

虽然比早上那声轻很多，但足以让周围几个同学听见。

窃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数学老师回头瞪了一眼：

“后面吵什么？”

没人回答。

老师又转回去写板书。

金昭夕死死攥着笔，指节发白。

邓承皓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皮肤上：

“粉色的，对吧？”

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

【4】

放学铃声一响，金昭夕第一个冲出教室。

她跑到车棚，却看见自己的自行车后轮瘪瘪地贴在地上。

气门芯被人拔了，随意地丢在一旁。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她扶着车站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把气门芯捡起来，开始打气。

“需要帮忙吗？”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金昭夕抬头，是班长陆亦辰。

他戴着细边眼镜，校服穿得一丝不苟。

“不用了，谢谢。”

她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陆亦辰站在原地没动：

“今天数学课的事，我听到了。需要我告诉老师吗？”

金昭夕扯了扯嘴角：

“告诉老师？然后呢？让邓承皓写检讨？还是请他家长？”

她打好气，把气门芯拧紧。

“班长，有些事不是按规矩来就能解决的。”

陆亦辰推了推眼镜：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他们有点过分了。”

金昭夕把打气筒放回原处：

“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推着车走出校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陆亦辰还站在车棚里，眉头微蹙。

而教学楼二楼的窗户边，邓承皓正斜倚在那里，看着她，脸上带着那种令人作呕的得意笑容。

林浩宇站在他旁边，朝她吹了个口哨。

【5】

那天晚上，金昭夕没有写作业。

她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母亲推门进来，放下一杯牛奶：

“夕夕，怎么了？心情不好？”

金昭夕摇摇头：

“作业有点难。”

母亲摸了摸她的头发：

“别太累着，早点睡。”

门轻轻关上。

金昭夕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了她发冷的手指。

她在日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他们说他喜欢我。

可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让她这么想吐？

【6】

第二天早上，金昭夕特意提早到了教室。

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同学。

她的作业本躺在垃圾桶旁边，封面上沾满了脚印。

她平静地捡起来，拍掉灰尘，放回自己的座位。

邓承皓和他的跟班们踩着早读铃声进来，嘻嘻哈哈的。

经过她身边时，邓承皓故意撞了一下她的桌子。

“不好意思啊，没看见。”

他说得毫无诚意。

金昭夕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邓承皓。”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

邓承皓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挑眉：

“怎么？”

“你今天很帅。”

金昭夕说完，就转回头去看书了。

邓承皓僵在原地，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林浩宇怪叫一声：

“哇哦！承皓，人家夸你呢！”

赵子勋也跟着起哄：

“终于开窍了啊金昭夕！”

金昭夕仿佛没听见，继续默读课文。

只有她自己知道，课本上的字，她一个都没看进去。

【7】

课间操时间，金昭夕以肚子疼为由请了假。

她站在三楼的走廊窗户边，看着操场上整齐的队伍。

邓承皓站在男生队伍的最后一排，懒洋洋地做着动作。

林浩宇在他旁边，不知说了什么，他笑着踹了对方一脚。

多普通的少年模样。

如果他没有对她做那些事的话。

沈安玥从操场溜回来，跑到她身边：

“你怎么没去做操？真的不舒服？”

金昭夕摇摇头：

“安玥，如果你特别讨厌一个人，但所有人都觉得他喜欢你，你应该感恩戴德，你会怎么办？”

沈安玥靠在栏杆上：

“告诉老师？或者告诉他家长？”

“没用。”

金昭夕说。

“那……躲着点？”

“我躲了，他追着欺负。”

沈安玥想了想：

“那就……让他也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金昭夕转过头，看着好友：

“具体点。”

沈安玥压低声音：

“他不是总扯你带子吗？你也当众让他出丑一次。这种人最要面子了。”

金昭夕的目光重新投向操场。

邓承皓正和旁边的女生说笑，惹得对方脸红低头。

【8】

中午食堂，人声鼎沸。

金昭夕和沈安玥打好饭，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邓承皓那一伙人也来了，故意坐在她们旁边的桌子。

“哟，这么巧啊承皓。”

林浩宇大声说。

邓承皓没说话，但在同伴的起哄声中，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金昭夕，往里边点儿。”

他用脚踢了踢她凳子的腿。

金昭夕没动。

邓承皓啧了一声，直接挤着她坐下。

半边身子都贴在她身上。

温热的，带着汗意的接触。

金昭夕的筷子停住了。

“听说你今天早上夸我帅？”

邓承皓凑近她，声音里带着笑意。

他的兄弟们爆发出大笑。

林浩宇喊道：

“承皓，人家这是开窍了！”

赵子勋接话：

“早就该这样了！我们承皓多好啊！”

金昭夕慢慢放下筷子。

她转过头，看着邓承皓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眼睛很亮，鼻梁很高，嘴唇的弧度确实称得上好看。

也难怪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

“邓承皓。”

她轻声说。

“嗯？”

他挑眉，等待她的下文。

金昭夕端起自己几乎没动过的餐盘，稳稳地，扣在了他的头上。

汤汁和米饭顺着他的头发、脸颊流下来，沾满了那件价格不菲的校服。

整个食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邓承皓僵在原地，脸上还沾着一片青菜。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金昭夕你他妈——”

他猛地站起来，拳头攥紧。

就在这时，金昭夕笑了。

她声音清脆，足够让所有人听见：

“我喜欢你啊！”

她看着邓承皓震惊的表情，看着周围人呆滞的目光。

“不是你说，喜欢一个人，就要用这种方式表达吗？”

林浩宇第一个跳起来：

“金昭夕你疯了！你把饭盘扣他头上算什么喜欢！”

金昭夕收敛了笑容。

她站起身，走到林浩宇面前。

“原来你们也知道啊。”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猛地伸手，一把拽住了邓承皓的裤腰，用力向下一拉！

校服裤子轻而易举地滑落到脚踝。

露出里面印着卡通图案的平角内裤。

和两条光溜溜的腿。

【9】

死寂。

连食堂阿姨都停下了打饭的动作。

邓承皓的脸从震惊到充血，只用了零点一秒。

他猛地提起裤子，牙齿咬得咯咯响：

“金、昭、夕！”

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金昭夕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好玩吗？”

她的目光扫过邓承皓，扫过林浩宇，扫过每一个曾经起过哄的人。

“被当众羞辱的感觉，好玩吗？”

邓承皓一把推开想要上前劝解的陆亦辰，死死盯着金昭夕：

“你等着。”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三个字，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食堂。

林浩宇等人赶紧追了上去。

食堂里炸开了锅。

“我的天……金昭夕也太猛了吧……”

“邓承皓刚才脸都绿了！”

“活该！谁让他整天欺负人！”

“可是这也太过了吧……”

金昭夕弯腰，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筷子。

沈安玥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发抖：

“昭夕，你……你惹大麻烦了！”

金昭夕看着好友苍白的脸：

“麻烦早就来了，我只是选择不再躲了。”

【10】

当天下午，金昭夕被叫到了班主任办公室。

邓承皓的母亲来了。

一位打扮精致、面色不善的中年女人。

“王老师，我必须得到一个解释！”

邓太太的声音尖锐。

“我儿子在学校被这样当众侮辱，你们学校到底管不管？”

班主任王老师一脸为难：

“邓太太，您先别激动。金昭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昭夕站在办公室中央，背挺得笔直：

“他先欺负我的，长期，多次。”

邓太太打断她：

“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能叫欺负吗？承皓他只是性格活泼了点！”

金昭夕看向她：

“他往我头发上涂胶水，扎我自行车轮胎，扔我的作业本，还在课堂上弹我的内衣带子，这也是活泼？”

邓太太噎了一下，随即更加愤怒：

“那也不是你……你当众脱他裤子的理由！你这是猥亵！我可以报警的！”

“妈！”

站在一旁的邓承皓突然低吼一声，脸色难看至极。

王老师赶紧打圆场：

“邓太太，这事双方都有责任。我看不如这样，让金昭夕当面道个歉，咱们内部处理……”

“我不道歉。”

金昭夕说。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

王老师皱眉：

“金昭夕！”

“除非他先为他对我做的一切道歉。”

金昭夕看着邓承皓。

邓承皓别开脸，耳根通红。

邓太太气得发抖：

“王老师，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学校的教育水平？好，很好，我这就去找校长！”

她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走了。

王老师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金昭夕，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邓承皓家长要是真闹起来，你是要受处分的！”

“所以被欺负的人活该忍着，反抗了就是错？”

金昭夕轻声问。

王老师语塞。

【11】

最终，这件事以双方各写一份检讨结束。

校长亲自和邓承皓的父亲通了电话，对方似乎比妻子明事理些，勉强接受了这个处理方式。

但从那天起，金昭夕明显感觉到了变化。

邓承皓不再主动靠近她。

甚至避免和她有任何眼神接触。

他的那群跟班也收敛了很多，至少不敢再当众对她做什么。

但暗流涌动。

林浩宇会在她经过时故意大声说：

“有些人啊，心理变态。”

赵子勋附和：

“就是，女的这么凶，以后谁敢要。”

只有刘俊，那个总是沉默的男生，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

而孙薇，则彻底把她当成了敌人。

“金昭夕，你凭什么那么对邓承皓？”

一次在卫生间，孙薇拦住她。

“他那么做是因为喜欢你！”

金昭夕打开水龙头洗手：

“这种喜欢，送给你你要不要？”

孙薇气得脸通红：

“你！”

金昭夕关掉水龙头，看向她：

“让开。”

孙薇下意识地让开了路。

【12】

一周后的体育课，女生测800米。

金昭夕跑到第二圈时，感觉鞋带松了。

她弯腰想去系，却被人从旁边狠狠撞了一下，摔倒在地。

膝盖和手肘火辣辣地疼。

撞她的是孙薇。

“不好意思啊，没看见。”

孙薇毫无诚意地说，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跑。

沈安玥赶紧跑过来扶她：

“昭夕！你没事吧？”

金昭夕看着渗血的膝盖，摇了摇头。

体育老师过来查看情况：

“能走吗？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沈安玥扶着她往医务室走。

在操场边缘，她们遇见了正在树荫下休息的男生们。

邓承皓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流血的膝盖上停留了一瞬。

林浩宇吹了个口哨：

“报应啊这是。”

金昭夕没理会，继续往前走。

却听见身后传来邓承皓低沉的声音：

“闭嘴。”

林浩宇愣了一下，悻悻地没再说话。

【13】

医务室里，校医给金昭夕清理伤口。

碘伏擦在破皮的地方，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沈安玥担忧地说：

“孙薇绝对是故意的。”

金昭夕“嗯”了一声。

“还有邓承皓，”沈安玥压低声音，“他刚才好像帮你了？”

“那不是帮。”

金昭夕说。

“那是什么？”

金昭夕看着窗外的梧桐树：

“是良心不安。”

伤口处理完，校医去里间拿药。

沈安玥突然说：

“昭夕，你有没有发现，邓承皓最近好像变了个人？”

金昭夕没说话。

变了么？

也许吧。

但伤害已经造成了。

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配得上一句没关系。

【14】

第二天早上，金昭夕在自己的课桌里发现了一盒创可贴。

粉色的，印着小猫图案。

没有署名。

沈安玥凑过来：

“谁给的？”

金昭夕把创可贴放回抽屉：

“不知道。”

上午的课间，她去接水，在走廊遇见邓承皓。

他靠在栏杆上，似乎是在等人。

看见她，他站直身体，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金昭夕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下午，她的自行车气门芯又被人拔了。

但这次，旁边放了一个崭新的气门芯，和一把小巧的打气筒。

林浩宇从车棚经过，看见她，表情有些不自然：

“不是我干的啊。”

此地无银三百两。

金昭夕拿起那个新气门芯，看了看。

和邓承皓之前弄坏的那个，一模一样。

【15】

“他这是在讨好你？”

沈安玥分析。

“还是想求和？”

金昭夕在笔记本上画着几何图形：

“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

金昭夕停下笔：

“重要的是，我还没有原谅他。”

周五的班会，王老师宣布即将举行校园文化艺术节。

“每个班至少要出一个节目，大家可以自由组队报名。”

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

文艺委员楚月站起来：

“老师，我们班可以排一个话剧吗？剧本我都想好了！”

楚月是班里最活跃的女生，能歌善舞，性格开朗。

王老师点头：

“可以啊，有想法就好。”

下课后，楚月找到金昭夕：

“昭夕，我想排一个关于校园欺凌的话剧，你要不要来参演？”

金昭夕有些意外：

“我？”

“对，”楚月点头，“我觉得你……很有感触。”

金昭夕明白了。

食堂事件后，她在全校都“出名”了。

“剧本给我看看。”

她说。

【16】

楚月的剧本写得很真实。

讲述了一个女生被同桌男生以“喜欢”为名不断欺负，最终勇敢反抗的故事。

金昭夕看完，沉默了很久。

“怎么样？”

楚月期待地问。

“很真实。”

金昭夕说。

“那你要演女主角吗？”

金昭夕摇头：

“不，我演不好。”

她顿了顿。

“但我可以做你的顾问。”

楚月有些失望，但还是同意了：

“好吧。那……你觉得谁演那个男生合适？”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教室后排——

邓承皓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阳光照在他柔软的头发上，看起来无害又安静。

【17】

令人意外的是，邓承皓居然同意了出演男主角。

林浩宇第一个反对：

“承皓你疯了？这剧本明显就是在影射你！”

邓承皓没什么表情：

“只是演戏。”

赵子勋也劝：

“到时候全校都会看我们班笑话的！”

邓承皓抬眼看了他们一眼：

“我现在已经是笑话了，不是吗？”

没人敢接话。

排练安排在放学后。

第一场戏，是男生第一次扯女生内衣带子的场景。

邓承皓站在金昭夕面前，手指微微发抖。

楚月喊：

“动作啊邓承皓！要表现出那种痞痞的感觉！”

邓承皓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碰了碰金昭夕的后背。

像羽毛拂过。

“停！”

楚月不满。

“你这哪是欺负，你这是调情！用力一点！像你平时那样！”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安静了。

楚月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捂住嘴。

金昭夕站在原地，没回头。

邓承皓的脸色白了白。

“重来。”

他说。

这次，他用力扯了一下。

“啪。”

清脆的一声。

金昭夕猛地转过身，扬手——

“停！”

楚月喊道。

“昭夕，你的反应慢了半拍。而且眼神不够愤怒，要更狠一点。”

金昭夕抿紧嘴唇。

她不是演不出来。

她只是……在碰到他手指的瞬间，突然想起了食堂里他那双充血的眼睛。

“我知道了。”

她说。

【18】

排练进行得并不顺利。

邓承皓总是进入不了状态。

他不是动作太轻，就是表情太僵硬。

而金昭夕，则过于平静，缺乏被欺负者该有的屈辱和愤怒。

楚月急得团团转：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明明是最有经验的人！”

这话说完，她自己先愣住了。

金昭夕放下剧本：

“今天先到这里吧。”

她拿起书包走出教室。

天色已晚，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身后传来脚步声。

邓承皓跟了上来。

“金昭夕。”

他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

金昭夕转过身：

“为哪件事道歉？涂胶水，扎轮胎，扔作业本，还是弹我内衣带子？”

邓承皓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所有。”

“为什么现在才道歉？”

“因为……”他低下头，“因为我以前觉得那样很酷。而且……林浩宇他们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引起她的注意……”

“那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错了。”

他抬起头，眼睛里有细碎的光。

“真的很对不起。”

金昭夕看了他很久。

久到邓承皓以为她不会再说话。

“道歉我收到了。”

她说。

“但我不原谅你。”

她转身离开。

这次，邓承皓没有再跟上来。

【19】

话剧还是照常排练。

奇怪的是，那次道歉之后，邓承皓的表演突然开窍了。

他不再刻意模仿痞子，而是展现出一种笨拙的、不知如何表达喜欢的男生的模样。

反而更加真实。

楚月很满意：

“对对对！就是这样！那种想靠近又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用蠢办法的感觉！”

金昭夕的表演也更加自然。

她开始展现出角色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几次排练下来，连旁观的同学都被打动了。

林浩宇看完一次完整排练，小声对赵子勋说：

“我怎么突然觉得，承皓以前确实挺过分的……”

赵子勋点头：

“而且金昭夕演得真好。”

刘俊突然开口：

“她不是在演。”

所有人都看向他。

刘俊低下头：

“她只是把她经历过的事情，又经历了一遍。”

没人再说话。

【20】

艺术节前三天，楚月突发急性阑尾炎住院了。

群龙无首，话剧面临取消。

“我来导演。”

金昭夕站了出来。

她拿着楚月的导演本，一点点抠细节，调整走位，指导配乐。

邓承皓意外地配合。

他不仅把自己的部分演得很好，还帮忙指导其他配角。

林浩宇和赵子勋在他的影响下，也认真起来。

最后一次排练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

大家都走了，只剩下金昭夕和邓承皓收拾道具。

“我送你回去吧。”

邓承皓说。

“不用。”

金昭夕检查着服装。

“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比起夜路，”金昭夕抬头看他，“你更危险。”

邓承皓僵在原地。

金昭夕拉好书包拉链：

“走吧。”

邓承皓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21】

夜晚的街道很安静。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那个创可贴，”金昭夕突然开口，“是你放的吧？”

邓承皓“嗯”了一声。

“气门芯也是你换的？”

“……嗯。”

“为什么？”

邓承皓快走几步，和她并肩：

“我想弥补。”

“用一盒创可贴和一个气门芯？”

“我知道不够，”邓承皓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金昭夕停下脚步：

“邓承皓，你喜欢我吗？”

邓承皓的脸在路灯下迅速变红。

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如果你喜欢我，为什么让我那么难堪？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金昭夕看着他。

“我……”

“你只是享受那种被簇拥的感觉，”金昭夕替他说完，“享受当一个‘风云人物’的虚荣。而欺负我，是你巩固地位的方式。”

邓承皓猛地抬头：

“不是的！”

“那是什么？”

邓承皓深吸一口气：

“最开始……确实是觉得好玩。林浩宇他们说，你长得漂亮，性子冷，打赌我不敢招惹你……我就……”

“后来呢？”

“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发现你生气的样子很好看……而且，只有那个时候，你才会正眼看我……”

金昭夕笑了：

“所以还是为了你自己。”

她继续往前走。

邓承皓追上来：

“我知道我错了，金昭夕。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不该跟着他们起哄，更不该……碰你。”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每次你回头看我的眼神，都让我觉得自己很脏。”

金昭夕没说话。

“我不求你原谅我，”邓承皓说，“我只想告诉你，对不起。还有……谢谢。”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不是让她难堪。”

他们走到了金昭夕家楼下。

金昭夕转身看着他：

“话剧演完，我们就两清了。”

邓承皓点点头，眼睛里有水光闪动。

“好。”

【22】

校园文化艺术节如期举行。

高三一班的话剧《不是所有的喜欢都值得珍惜》被安排在倒数第二个节目。

幕布拉开，灯光亮起。

金昭夕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观众。

她看见了校长，看见了王老师，看见了楚月坐着轮椅出现在侧幕。

也看见了第一排的邓承皓父母。

音乐响起。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表演。

当演到食堂反抗的那场戏时，台下寂静无声。

金昭夕端起道具餐盘，看着眼前的邓承皓。

他的眼神复杂，有愧疚，有痛苦，有期待。

“我喜欢你啊！”

她说出台词，手中的餐盘却没有扣下去。

即兴发挥。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邓承皓也怔住了。

金昭夕放下餐盘，直视着他的眼睛：

“可是你的喜欢，让我觉得自己很廉价。”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礼堂。

“如果你的喜欢是涂在我头发上的胶水，是扎破的自行车轮胎，是当众弹响的内衣带子——”

她停顿了一下。

“那我宁愿你讨厌我。”

邓承皓的眼圈红了。

他张了张嘴，声音哽咽：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

“现在你知道了。”

金昭夕说。

幕布缓缓落下。

掌声如雷。

【23】

话剧获得了巨大成功。

他们班拿到了一等奖。

楚月坐着轮椅上台领奖，激动得哭了。

金昭夕站在人群边缘，看着欢呼的同学们。

邓承皓被大家簇拥在中间，却一直看着她。

他的眼神清澈了很多，不再有从前的浑浊和傲慢。

艺术节结束后，金昭夕一个人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金昭夕。”

邓承皓从后面追上来。

他手里拿着奖状。

“这个……应该给你。”

金昭夕没接：

“这是大家的荣誉。”

“但如果没有你，这个话剧早就取消了。”

他执意递过来。

金昭夕只好接过。

两人并肩走在林荫道上。

“我要转学了。”

邓承皓突然说。

金昭夕脚步一顿：

“为什么？”

“我爸妈觉得……我在这里名声已经坏了。而且，”他苦笑，“我也没脸继续待下去了。”

金昭夕没说话。

“走之前，我想再跟你说一次对不起。”

邓承皓停下来，面对着她。

“对不起，金昭夕。为所有的事。”

他的眼睛很亮，很干净。

金昭夕看着他的校服领口，那里别着一枚小小的班徽。

和所有普通的高中生没什么两样。

“我接受你的道歉。”

她说。

邓承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真的？”

“嗯。”

金昭夕点头。

“但我还是不会原谅你。”

邓承皓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不过，”金昭夕继续说，“我不恨你了。”

她朝他微微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邓承皓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就像看着他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

有些错误，即使道歉了，也无法抹去。

有些伤害，即使停止了，也会留下疤痕。

但至少，他们都在这个过程中，长大了。

【24】

邓承皓转学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林浩宇和赵子勋变得低调了很多，不再成群结队地惹是生非。

刘俊居然开始主动向老师问题，成绩稳步提升。

孙薇还是不喜欢金昭夕，但不再找她麻烦。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

只是偶尔，当金昭夕听到后排传来的笑声时，会下意识地回头。

然后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

沈安玥说：

“其实邓承皓后来变了很多。”

金昭夕“嗯”了一声。

“他走之前，把林浩宇他们训了一顿，说不准再欺负任何女生。”

金昭夕翻书的动作顿了顿。

“他还跟王老师建议，开设防止校园欺凌的主题班会。”

金昭夕合上书：

“安玥，人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他的代价是离开，而我的代价是永远记得那些难堪的瞬间。”

沈安玥点点头：

“我明白。”

高三的日子在试卷和考题中飞逝。

金昭夕的成绩稳步提升，已经能稳定在年级前十。

偶尔，她会听到邓承皓的消息。

他在新学校表现很好，成绩突飞猛进，还参加了篮球队。

“像是变了个人。”

去看望楚月时，楚月这么说。

“他上周来看我，整个人都沉稳了很多。”

金昭夕削着苹果，没接话。

楚月看着她：

“你一次都没问过他。”

“没什么好问的。”

金昭夕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其实，”楚月咬了一口苹果，“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食堂那件事，你们会不会……”

“不会。”

金昭夕斩钉截铁。

楚月叹了口气：

“好吧。”

【25】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学期，班级组织了一次团建活动。

在森林公园，大家自由组队徒步。

金昭夕和沈安玥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听说邓承皓这次联考进了全市前一百。”

沈安玥说。

“嗯。”

金昭夕反应平淡。

“你一点都不好奇？”

“我该好奇什么？”

沈安玥摇摇头：

“没什么。”

走到半路，金昭夕的鞋带散了。

她弯腰去系，却发现鞋带上打了一个死结。

怎么解都解不开。

沈安玥也蹲下来帮忙：

“怎么系的这是！”

两个人都解不开。

就在金昭夕考虑要不要直接把鞋带拽断时，一个身影在她们面前蹲下。

“我试试。”

熟悉的声音让金昭夕猛地抬头。

邓承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

他穿着别的学校的校服，头发剪短了，整个人瘦了一些，也结实了一些。

手指灵活地解着那个死结。

沈安玥惊讶得说不出话。

金昭夕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好了。”

不到十秒，死结被解开了。

邓承皓站起身，朝金昭夕笑了笑：

“好久不见。”

金昭夕站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学校今天也来这里活动。”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群学生。

“看到你了，就……过来打个招呼。”

他的耳朵微微发红，像是怕被拒绝。

沈安玥识相地走到一边去拍照。

“最近好吗？”

邓承皓问。

“还好。”

金昭夕回答。

“那就好。”

一阵沉默。

远处传来同学们的欢笑声。

“我要回去了。”

邓承皓说。

金昭夕点头：

“再见。”

邓承皓转身要走，又停住：

“金昭夕。”

“嗯？”

“高考加油。”

“你也是。”

他笑了笑，转身跑向他的同学。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安玥走回来：

“他专程过来帮你解鞋带？”

金昭夕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或许吧。”

“你们这算什么？和解？”

金昭夕系好鞋带，继续向前走：

“算告别。”

【26】

高考结束后，班级组织了谢师宴。

金昭夕考得很好，收到了北京一所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宴会上，大家聊起各自的去向。

林浩宇考上了本省的一所大学，赵子勋要出国，刘俊超常发挥，进了一所不错的211。

“邓承皓也去北京。”

王老师突然说。

所有人都看向金昭夕。

金昭夕面色平静地喝着果汁。

“他考得不错，比一模时进步了一百多分。”

王老师感慨。

“这孩子，转学后像是开了窍。”

宴会进行到一半，金昭夕去洗手间。

在走廊里，她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喂？”

“金昭夕。”

是邓承皓的声音。

她顿了顿：

“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问楚月要的。”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像是在ktv。

“恭喜你考上理想的大学。”

他说。

“也恭喜你。”

又是一阵沉默。

金昭夕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喊：“承皓，到你的歌了！”

“你稍等。”

邓承皓对那边说。

然后他对金昭夕说：

“我在北京，希望能偶尔见到你。不是纠缠，就是……作为普通同学。”

金昭夕看着走廊镜子里自己的倒影：

“到时候再说吧。”

“好。”

邓承皓的声音轻快了一些。

“那……再见。”

“再见。”

金昭夕挂断电话，回到包厢。

林浩宇正在唱歌，跑调得厉害，大家笑成一团。

青春就这样，在喧闹中落下了帷幕。

【27】

大学开学一个月后，金昭夕在校园里遇见了邓承皓。

他抱着一摞书，从图书馆出来。

秋日的阳光很好，他穿着白衬衫，整个人清爽干净。

“好巧。”

他说，眼睛亮亮的。

金昭夕点头：

“好巧。”

“一起吃个饭？”

他问得小心翼翼。

金昭夕看了看表：

“好。”

他们在学校食堂吃了简单的午餐。

聊专业，聊课程，聊北京的天气。

绝口不提过去。

临走时，邓承皓说：

“下周我们系和你们系有联谊篮球赛，你会来看吗？”

金昭夕想了想：

“如果有时间的话。”

篮球赛那天，金昭夕还是去了。

邓承皓是主力，表现很出色。

中场休息时，他跑到看台边，接过金昭夕递来的水。

“谢谢。”

他仰头喝水，喉结滚动。

有女生在旁边窃窃私语，讨论着他是哪个系的帅哥。

“你女朋友？”

一个队友大声问。

邓承皓呛住了，咳嗽着看向金昭夕。

金昭夕面色平静：

“不是。”

邓承皓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恢复正常。

比赛继续。

结束后，邓承皓追上来：

“我送你回宿舍。”

“不用，我和室友一起。”

金昭夕指了指等在不远处的沈安玥——她们巧合地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邓承皓点点头：

“那……下次见。”

金昭夕走了几步，回头：

“邓承皓。”

他立刻站直：

“在！”

“你今天打得不错。”

她说完，转身离开。

邓承皓站在原地，笑得像个孩子。

【28】

大学四年，他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联系。

偶尔一起吃饭，偶尔在图书馆遇见，偶尔聊聊天。

邓承皓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再越界。

他学会了尊重，学会了体贴，学会了如何正确地喜欢一个人。

大四那年冬天，北京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金昭夕从实习公司回来，在校门口看见了等在那里的邓承皓。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肩上落满了雪。

“你怎么在这里？”

金昭夕惊讶。

“听说你今天实习结束，想着能不能碰到你。”

他的鼻子冻得通红。

金昭夕看着他：

“等很久了？”

“不久，”他笑笑，“刚到。”

他在撒谎，金昭夕想。

“有事吗？”

“这个，”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给你。”

金昭夕接过：

“是什么？”

“我保研的录取通知书复印件。”

金昭夕打开，是他本校保研的成功通知。

“恭喜。”

她说。

“还有，”他又拿出另一个信封，“你的。”

金昭夕疑惑地接过，打开——

是她申请了半年，一直没消息的那家顶尖公司的offer。

“你怎么拿到的？”

“我在那里实习，今天看到录用名单，就……”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想第一个告诉你。”

金昭夕看着两份通知书，突然笑了：

“所以明年，我们还在一个城市。”

邓承皓的眼睛亮了起来：

“对。”

雪静静地下着，落在伞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邓承皓。”

金昭夕抬头看他。

“嗯？”

“你还喜欢我吗？”

邓承皓愣住了，随即郑重地点头：

“喜欢。一直都喜欢。”

“现在的你，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了吗？”

“知道了，”他的声音很轻，“喜欢是尊重，是保护，是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想成为的人。”

金昭夕把offer装回包里：

“我饿了，去吃饭吧。”

邓承皓亦步亦趋地跟上：

“好。你想吃什么？”

“火锅吧，”金昭夕说，“下雪天适合吃火锅。”

“好。”

他撑着伞，小心地不让雪落到她身上。

走过校门口时，金昭夕突然说：

“我们可以试试。”

邓承皓僵在原地：

“试……试什么？”

“谈恋爱。”

金昭夕转头看他。

“你不是一直想追我吗？给你个机会。”

邓承皓的嘴巴张了又合，最终只说出一个字：

“好。”

声音哽咽。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来时的脚印。

也覆盖了年少时那些不堪的回忆。

青春会犯错，但成长会修正。

有些人，值得第二次机会。

【29】

毕业五年后，高中同学聚会。

金昭夕和邓承皓一起出席。

大家都已步入社会，有了各自的生活。

林浩宇变得稳重了很多，在一家外企工作。

赵子勋海外归来，带着他的外国女友。

刘俊成了程序员，发际线令人担忧。

楚月做了导演，正在筹备她的第一部电影。

沈安玥结婚了，怀孕三个月。

王老师也来了，头发白了不少。

“咱们班成了好几对呢！”

王老师笑着说。

大家起哄，让班对们讲讲恋爱经历。

轮到邓承皓和金昭夕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邓承皓站起来，举起酒杯：

“首先，我要向金昭夕同学，再次郑重道歉。”

他转向她，深深鞠躬。

“为年少时做过的所有混账事。”

起身时，眼眶泛红。

“其次，我要谢谢她，给了我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握住金昭夕的手。

“让我学会如何正确地爱一个人。”

金昭夕微笑着，回握他的手。

没有长篇大论，只有简单几句。

但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分量。

聚会结束后，邓承皓和金昭夕走在熟悉的街道上。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邓承皓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那么讨厌我的？”

金昭夕想了想：

“从你真心道歉的那天开始。”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金昭夕笑了：

“这是个秘密。”

月光洒在地上，像铺了一层银纱。

他们牵着手，慢慢走向远方。

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错。

伤害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弥补。

青春会散场，但成长永远不会。

而有些感情，跨越了伤害与原谅，最终开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