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路,太子傻傻给钱 再回京,他盯上娃的玉佩:孤的裤腰带?
发布时间:2025-10-28 14:15 浏览量:23
我,带球跑了,用的是太子爷亲手送的盘缠。
全京城都传遍了,说太子爷在满世界找一个腰窝上长了颗红痣的美人。
可他哪里知道,那个被他按在怀里,醉眼迷离喊着“小郎君”的人,就是我。
而我,正顶着和我那双胞胎哥哥一模一样的脸,每天听他唉声叹气,抱怨找媳妇怎么这么难。
我揣着他的崽,当街被太医诊出了喜脉,这傻子居然还在给我塞银票:“柳兄,拿着,助你的妹妹私奔!”
后来,我牵着一个跟他复制粘贴似的小团子回京。
他盯着孩子腰间那块龙纹玉佩,陷入了沉思:
“这玉佩怎么看着有点像孤的裤腰带?”
史官含泪落笔:启元帝的追妻火葬场,是从他搞错媳妇性别开始的。
夏末秋初,京城长街上人来人往。
我单手扶着我那隐隐作痛的老腰,盯着医馆门口“妇科圣手”四个大字看了半天,最后做贼似的深呼吸,一脚踏了进去。
刚走两步,一个提着药箱的身影就急匆匆地撞了过来,正是太医院院首陈太医。
我赶紧往旁边让,陈太医那双老眼瞬间亮得像铜灯,一把抓住了我。
“这位姑娘,老夫观你面色微黄,似有孕相,可否让老夫一诊?”
不等我拒绝,他的手指已经搭上了我的手腕。
三息之后,他捋着胡子,一脸喜气:“脉象滑数,是喜脉!恭喜姑娘,看这月份,足有三月了!”
轰——
此言一出,半条街的百姓瞬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不是张家那位姑娘吗?她不是还在守孝?这肚子都”
“孩子爹是谁啊?没听说她定了亲啊!”
我耳边嗡嗡作响,绝望地望天。
我叫柳雪儿,是柳御史家的千金,肚子里这个的爹,是当朝太子,容景炎。
一切都得从三个月前那场宫宴说起。
我那个不着调的哥哥连夜私奔了,我只能女扮男装替他赴宴。仗着我们是双胞胎长得像,我全程缩在宴席末尾,就盼着早点结束。
眼看宴席就要散了,喝得醉醺醺的太子爷,也不知怎么就瞄到了角落里的我。
“柳家小子?”
“你今晚怎么瞅着有点娘里娘气的?”
容景炎一身酒气地凑过来,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耳边。我汗毛倒竖,赶紧低头告罪:“殿、殿下恕罪”
“恕什么罪?”
他嗤笑一声:“你抖什么?孤又不会吃了你。”
他突然捏住我的下巴,手指顺势滑到我的脖颈:“你这喉结怎么没凸起?”
“微臣天生缺陷!”
“殿下今夜饮酒过量,不如喝点醒酒汤吧。”
我赶紧端起桌上的醒酒汤,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容景炎接过去一饮而尽,然后一把拎起我的后领,就往偏殿拖:“柳编修,陪孤一起醒醒酒!”
后来的记忆,就碎成了一地
再睁眼,我躺在蟠龙纹的锦被里,浑身像是被拆了又装回去一般酸痛。
胸前赫然是两排牙印,而我的裹胸布,正散落在地毯上。
趁着容景炎还在熟睡,我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穿衣服,打算开溜。
刚一转身,床上的人动了。眼看跑不掉,我只能狼狈地躲进了屏风后面。
容景炎坐起身,一脸宿醉的茫然。
当他看到枕边那条裹胸布时,他那张俊脸竟腾地红了,做贼似的把那布条往袖子里一揣,还宝贝似的嘀咕:“此物,当为定情信物。”
收拾妥当后,他唤来侍卫,一脸激动地吩咐:
“给孤去找!昨晚那位美人!”
“记住!美人身高五尺七寸,腰窝有颗红痣,声音嘛就像被欺负狠了的小猫!”
三个月过去了,他的“美人”还没找到。
而此刻,我摸着自己还未隆起的小腹,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陈太医还在旁边一脸关切:“姑娘,孩子父亲可知情?”
“他近来公务繁忙。”
何止是繁忙,那位爷今早还拦着男装的我,十万火急地恳求:“柳兄帮帮忙!孤画了美人的画像,她可能被困在哪个烟花之地了!”
正想着,街尽头马蹄声震天。
太子近卫纵马而过,漫天撒下了无数绢帛。
我抬手接住一张,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我当场石化。
“悬赏千金,寻找腰窝处有红痣的美人,知情者封官进爵。”
告示右下角,赫然画着我那晚遗落的同款牡丹肚兜!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侍卫的声音再次传来:
“太子殿下有令!即日起,搜查全城十六至二十岁女子,验明正身!”
我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当夜,我刚翻出藏在床底的跑路包袱,管家就在门外喊:“小姐,太子殿下邀您一同品鉴新寻来的美人图!”
我盯着包袱看了半晌,最终还是认命地拉开了房门。
庭院里,容景炎正展开一幅十米长卷,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腰窝长痣的女子画像。
“柳兄你看!”(他大概是叫顺口了,见谁都喊“柳兄”)
“这是孤根据信物,还原出来的美人相貌!”
我瞥了一眼画像——丹凤眼,柳叶眉,眉间还有颗观音痣。
这画的是谁啊?!
我气得扭头就走,容景炎抬手来拉。
只听“刺啦”一声,我腰侧的衣服被他扯开一道口子。
容景炎盯着我暴露在外的肌肤,愣住了:“等等,柳兄你腰侧怎么有道红痕?”
眼看是瞒不下去了,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坦白:“殿下,其实我就是”
“报!——”
一个侍卫飞奔而来:“殿下,城西发现一名腰窝上有红痣的女子!”
容景炎扔下话只说了一半的我,一阵风似的走了
第二天,容景炎顶着一双熊猫眼召我进宫。
传旨的太监悄悄说:“太子殿下心情不佳,劳烦柳编修您开解一二。”
废话,昨晚那个又是假的,他心情能好才怪!
我走进御花园,就看见他对着满桌的画像唉声叹气,那模样,别提多郁闷了。
见我过来,他立刻拉住我:“柳兄,孤的美人还是没找到”
“殿下,要不您换个人喜欢,把她忘了?”
“那怎么行!”他激动了,“她就是孤的太子妃,怎能随便换人?”
“美人啊,你到底在哪呀?!呜呜呜”
太子的眼泪说来就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丑。
半刻钟过去了,他还在哭。
一刻钟过去了,他哭得更响了。
他这是想水淹皇宫吗?我不会凫水啊!
不就是欺君罔上,冒充朝廷命官吗?!
虽然是死罪,但也比被他的眼泪淹死强!
“殿下,那夜之人实乃——”
“啪!”
一个油光锃亮的卤鸡腿从天而降,精准砸在他束发的金冠上。
他吸了吸鼻涕,顶着满头酱汁,猛然顿悟:“御膳房的方向!难道孤的美人是厨娘?”
我默默咽回了“是我”两个字,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悟了。
太子那晚中的不是春药,是降智散吧?!
也不知是容景炎被下了降头,还是我被诅咒了。
每当我鼓起勇气要坦白,总会被各种离奇事件打断。
第一次在演武场,我刚说出“那夜”,他被流箭射中了屁股。
第二次在荷花池,我刚开口“其实”,一只青蛙精准地跳进了他的嘴里。
最绝的是上回,我趁他酒醉把人按在榻上,扯开衣领想让他看我胸口的牙印胎记。
结果这位爷隔着衣服摸着我的束胸,居然嘿嘿傻笑:“柳兄这胸肌,练得甚是结实,改日可否教教孤?”
去他娘的胸肌!那是老娘的束胸!
此刻,我刚下值,脚还没迈进家门,又被容景炎拦住了。
他一副愁容满面、泫然欲泣的样子,得,又想找我哭了。
我实在受不了这魔音灌耳,盯着他袖口露出的肚兜一角,终于爆发:“殿下!那夜和你在一起的明明是——”
“报!西山发现腰窝红痣女尸!”
容景炎脸色骤变,翻身上马,又走了
我望着漫天尘土,缓缓握紧了拳头。
这傻子没救了,老娘不伺候了!带球跑!顺便把我那个不靠谱的哥哥抓回来!
当夜,我背着包袱刚溜到后门,就看见容景炎一个人蹲在石阶上抹眼泪。
“柳兄,”他抽噎着,“美人会不会嫌弃孤蠢?”
“不会,”我昧着良心,“顶多觉得您眼瞎。”
“真的?”
“比珍珠还真。”
他这才抬头,看见我背上的包袱:“柳兄这是要去哪?”
“我妹妹有了身孕,我出城去给她买点上好的补品。”
“女子有孕是大事,需好生将养。这些银票你拿着,给令妹多买些补品。”
我捏着他资助的银票,刚有点感动,容景炎又塞给我一个小瓷瓶。
“这是西域进贡的安胎丸,药效极佳,给你的妹妹用!”
我低头看着这瓶明明是给我的安胎丸,再抬头看看他那张真诚的傻脸:“殿下!”
“您就没想过,我妹妹她或许就是您要找的人?”
容景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柳兄真会说笑!那夜美人声音娇软,身带异香,怎可能是你的妹妹那般嗯?”
娇软个屁!那晚老娘被你掐着脖子,能发出声音就不错了!
最终,我背着装满银票的包袱,消失在了京城。
三年后。
京城依旧繁华,只是城墙上贴满了太子妃的海选公告。
“娘亲快看!”
“画上那个叔叔,表情和我尿床时一模一样诶!”
我顺着儿子的手指望去——公告上是容景炎苦大仇深的画像,配文:
【太子已过弱冠之年,三月后将为其举办选妃大典,才貌双全者皆可参加!】
这热闹与我无关。我抱起儿子准备走,人群却突然向两侧分开。
一顶金辇停在我面前,珠帘掀起。
容景炎盯着我怀里啃糖葫芦的小团子,手中的茶盏“咔嚓”一声碎裂。
“这...这是谁家的稚童?”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为何与孤三岁时的画像...一般无二?”
小团子咧嘴一笑,露出和他同款的虎牙:
“叔叔,你长得好像我娘亲床头挂着的那个没穿衣服的男人哦!”
容景炎的视线如同被钉住,死死锁在孩子腰间那块龙纹玉佩上——那是他当年亲手送给“媳妇”的“定情信物”。
糖葫芦“啪嗒”掉在地上,糖浆在青石砖上洇开黏腻的红。
容景炎的视线,死死锁在男童腰间那块蟠龙玉佩上。
那是他贴身佩戴了十年的玉,在那个混乱的夜晚,他亲手系在了“美人”的手腕上。
而此刻,那块玉佩正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抓着,往嘴里塞。
“柳、柳兄”
太子殿下的嗓音都飘了,目光在我
和崽崽之间疯狂切换。
我一把将玉佩从儿子嘴里抢救出来,面不改色:“路上捡的。”
“才不是捡的!”
“娘亲说了,这是爹爹的裤腰带唔唔唔”
后面的话被我死死捂了回去。
要命!我怎么忘了,当年这傻子为了耍帅,确实用这玉佩当过临时的裤腰带!
四周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侍卫们集体仰头望天,肩膀抖得像筛糠。
容景炎的脸色像打翻了调色盘,从青到红,从红到黑,最后定格在濒临崩溃的惨白。
他上前一步,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柳、青、源!”(我哥的名字)
“你最好给孤解释清楚,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把将儿子塞进旁边呆若木鸡的侍女怀里,扯住容景炎的袖子就往旁边的窄巷里拽。
再让这小祖宗当众爆料,我们就得一起沉塘了!
狭窄的暗巷,墙头探出半萎的蔷薇。
我刚松开手,就被容景炎反手压在了斑驳的砖墙上。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身体在微微发颤,眼底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风暴。
“那夜真的是你?”
“可你明明是”
“是什么?”
“是穿着男装给你递醒酒汤的‘柳编修’?还是被你按在床上,哭着求饶的美人?”
积压了三年的委屈和怒火“蹭”地一下全上来了,这人以前脑子有问题,现在是眼瞎吗?
我身上明晃晃的女装他看不见?
我忍无可忍,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那圈淡粉色的疤痕:“殿下看清楚!这牙印是谁的杰作?!”
容景炎瞳孔骤缩,颤抖着手,抚上那道疤痕。
“你你真的”
“是我,我就是那个和你共度春宵的美人——柳雪儿。”
话音刚落,小团子炮弹似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容景炎的大腿,仰着那张酷似他的小脸:
“叔叔!”
“你是我爹爹吗?可娘亲说爹爹跟别人跑啦!”
“”
我眼前一黑,老天爷啊!快来道雷劈死我吧!
容景炎缓缓低头,看着腿上的人形挂件,灵魂仿佛瞬间出窍。
还没等他回神,巷外突然传来皇后冰冷威严的声音:“来人!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给哀家拿下!”
坤宁宫偏殿,我被皇后的人押着验身。
宫女拉下我的衣衫,露出了腰间那颗鲜艳的红痣。
老嬷嬷的声音无比激动:“娘娘,确、确有红痣!”
珠帘“哗啦”作响,皇后走了进来。
她锐利的目光钉在我身上,像在审视一件货物。
我慢条斯理地拉起衣服,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娘娘现在可信了?”
殿门在此时被轰然撞开!
容景炎踉跄着冲进来,发冠歪斜,浑身都在抖。
他一双眼猩红,直勾勾地瞪着我,下一秒,“噗通”一声——竟是标准无比地滑跪在我面前。
“祖宗”
“我错了我真蠢我眼瞎”
皇后娘娘抬手扶额,满宫的侍从都闭上了眼睛。
容景炎哭得肝肠寸断,死死扒着我的腿,嘴里颠来倒去就是那几句:
“我居然给你塞银票让你跑!”
“安胎丸都送到你手上了,我居然都没猜到是你!”
“我就是个天字第一号大傻子!”
最不能忍的是,他居然一边嚎,一边抓着我的裙摆擦鼻涕!
皇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命四个侍卫把他“请”回东宫。
由于他始终扒着我的腿不放,最后,我只能在众人憋笑憋到内伤的目光中,跟着他一起被“抬”走了。
好不容易熬到太子爷哭累睡着,我听着他的震天鼾声,再次翻出了宫墙。
第二天一早,容景炎从梦中惊醒,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
“柳、雪、儿!你、又、跑?!”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吱呀”轻响。他猛地扭头。
我正坐在窗框上,举着一串糖油饼,挑眉看他。
“大清早的,吵什么?给你儿子买早膳去了。”
一个油纸包被精准地砸进他怀里。
热腾腾的,是他三年前最爱吃的那家。
容景炎捧着饼,看着窗外晨光中她不耐烦的侧脸。
心脏像是被泡进了温热的蜜糖里,又酸又胀。
“下次跑之前,能不能带上孤?”
我动作一顿,耳根微不可察地红了。
老娘明明是去买早膳,什么时候说要逃跑了?!
我轻哼一声刚要反驳,儿子从院外“哒哒哒”跑来,奶声奶气地投下一道惊雷:
“娘亲!皇爷爷说,要把你绑起来和爹爹拜堂成亲!”
没有被皇上绑去成亲,我倒是先被太后的人“请”到了仁寿宫。
仁寿宫内,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茶盏在我脚边轰然碎裂。
滚烫的茶水溅湿了我的裙摆。
“狐媚东西!”
“带着不知从哪来的野种,居然妄想玷污皇室血脉?”
我垂眸不语,在太后凌厉的注视下,慢悠悠地掏出了一卷绢帛。
上面用血画着一幅简易图谱,歪歪扭扭写着“亲子鉴定”四个大字。
底下是太子鲜红的指印,旁边还有一行嚣张的小字:“孤咬破指头写的!超疼!”
这是昨夜那傻子非要塞给我的“凭证”。
太后盯着那卷东西,保养得宜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容景炎突然一步挡在我身前,然后开始动手解腰带。
“炎儿!你做什么!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哗啦”一声,他直接把衣袍褪到了腰际,指着自己尾椎骨的某处:
“皇祖母请看,孙儿这尾椎骨上的朱砂痣,皇祖父当年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按照您亲自编纂的《皇嗣谱录》所载,这可是嫡脉相传的印记。”
“所以,皇祖母,若雪儿的孩儿是野种,那孙儿岂不也来历不明?”
“噗”
角落里某个老太监没憋住,又立刻死死捂住了嘴。
太后的脸色由白转青,最后涨成了紫红,指着容景炎“你”了半天,猛地向后倒去!
“太后娘娘!”
“御医!快传御医!”
一片鸡飞狗跳中,容景炎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袍,转身握住我的手。
他掌心滚烫,带着薄茧。
“别怕,”他压低声音,“他们再敢说你一句,孤就当场再脱一次。”
我忽然觉得,这傻子偶尔也挺帅的。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三岁的崽崽扒着门缝,目睹了爹爹的“英勇”全程。
当晚宫宴上,他有样学样,扯开自己的小裤子,奶声奶气地向全场展示:“窝也有!和爹爹一样哒!”
今天是万寿节宫宴,皇宫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我正低头给儿子擦嘴角的糕点屑,小家伙忽然滑下椅子,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御座下方。
就在文武百官的注目礼中,他三两下扒拉下自己的小裤子,撅着白生生的小屁股蛋,奶声奶气地高喊:
“皇曾祖母快看!窝也有朱砂痣!比爹爹的还要红哦!”
“噗”
“咳咳咳”
席间顿时响起一片被酒水呛到的剧烈咳嗽声。
丞相捂着胸口,一张老脸憋成了猪肝色。
太后捏着佛珠的手,指节泛白。
容景炎见状,立刻拍案而起!
我心头一紧,以为他要呵斥儿子胡闹。
却见他大步走到儿子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块水红色的布料,“唰”地一下展开——
赫然是三年前我遗落的那件牡丹肚兜!
“父皇!皇祖母!你们看!”
“这才是铁证!儿臣一直贴身妥善保管!”
光线之下,肚兜一角用金线绣的三个小字清晰可见——柳、雪、儿。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轰”一下全冲上了头顶,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高座上,皇帝陛下扶额长叹:“朕当年,是不是抱错了儿子?”
容景炎还想再说什么,我已如离弦之箭冲了上去。
一把抢过那丢人现眼的肚兜塞进袖袋,我狠狠拧住他的耳朵:“你、给、我、闭、嘴!”
“嗷!疼疼疼雪儿轻点”
在三岁崽崽的欢呼声中,在满朝文武的憋笑声中,在太后急促的呼吸声里,当朝太子殿下,就这么被他未来的太子妃揪着耳朵,狼狈不堪地拖出了大殿。
身后,是他碎了一地的储君威严。
刚出殿门,他反手将我抵在朱红廊柱上,眼眶泛红:“柳雪儿,你是不是嫌弃孤了?”
容景炎将我困在廊柱与他的胸膛之间,像只受了天大委屈又故作凶狠的大型犬。
那双明亮的丹凤眼此刻泛着红,水光潋滟。
“柳雪儿,你其实根本不想嫁给孤,是不是?”
“你嫌我蠢,嫌我让你当众丢人,成了全京城的笑话,是不是?”
他低下头,额头抵住我的额头,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一丝颤抖。
我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睫毛,心脏某个角落猝不及防地塌陷下去。
这傻子在乎的,从始至终,都是我的真心。
他从头到尾,那些笨拙的寻找、忐忑的追问、幼稚的讨好,不过是想要我柳雪儿的一颗真心。
见我久久不语,容景炎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撑在我耳侧的双手也慢慢滑落。
“我明白了。”
“我以后不会再烦你了。”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转身就要走。
我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木然回头。
就在他错愕呆滞的目光中,我猛地踮起脚尖,对准他微凉的唇瓣,亲了上去。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随即,有力的双臂将我狠狠箍进怀里,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是谁的泪,咸咸地滑落。
“笨蛋。”
我在换气的间隙,轻声骂他。
他眼睛红得像兔子,却笑得像个捡到天下至宝的傻子:
“只做你的笨蛋。”
花丛后,三岁崽崽用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指缝却开得老大,小奶音兴奋地嚷着:“爹爹亲哭娘亲啦!刘奶奶快来看呀!”
因为小家伙那张不把门的嘴,我又双叒叕被太后宣召了。
仁寿宫正殿,太后端坐凤椅,指尖一下下拨着佛珠。
她目光如炬,淡淡扫过跪在地上的我。
“第一试,考《女则》《女训》。”
“女子无才便是德,但皇室的媳妇,必须知书达理。”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压力。
我从容不迫地接过老嬷嬷递来的厚重典籍。
刚翻开第一页,便见我儿子挣脱了乳母的手,像颗小炮弹似的冲到殿中央,仰着小脸,字正腔圆:
“皇曾祖母!”
“我娘亲说了,天天背这些书的人,都是都是脑子被门夹了的傻瓜!”
“咔嚓。”
太后手中的佛珠应声断裂,翠绿的珠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满殿宫人噤若寒蝉。
我无奈扶额,就知道带这小子来准没好事。
容景炎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被太后狠狠剜了一眼。
“好,好第一试暂且不论。”
“第二试,考琴艺!哀家倒要看看,你如何‘绕梁三日’!”
一架古朴的七弦琴被抬了上来。
我深吸一口气,在琴案前坐下。
指尖还未触及冰凉的琴弦,崽崽又颠颠儿跑到容景炎身边,扯着他的袖子:
“爹爹!爹爹快管管娘亲!”
“她说你送的这把破琴,弹起来的声音,跟隔壁王大爷家的驴叫一样难听!”
“噗——”
这回太子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接收到太后杀人般的目光后,他赶紧用拳头抵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按在琴弦上的指尖微微发抖,我确定了,这个儿子就是生来拆我台的。
太后面色铁青,猛地一拍凤椅扶手:
“柳氏!你平日里就是这般教导皇嗣?污言秽语,诋毁御赐之物?!”
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我迎上太后震怒的视线,正要开口——
容景炎抢先一步,将我和孩子护在身后,脸上嬉笑之色尽收,脊背挺得笔直。
“皇祖母息怒!”
“雪儿心直口快,是孙儿纵容的。这把琴,”
他顿了顿,在太后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继续道:“确实是孙儿年少初学琴时,音色最差的一把,说是驴叫倒也贴切。”
“至于《女则》《女训》,”
“孙儿倒觉得,雪儿这般鲜活灵动的模样,比起书里那些循规蹈矩的木头美人,要好上千倍万倍。”
我怔怔地看着他宽阔的背脊,心底最坚硬的一角,正悄然融化。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容景炎:“你、你竟如此忤逆”
话音未落,小团子突然“哇”地一声大哭,指着太后脚下滚落的珠子:
“哇——!”
“皇曾祖母!你踩碎窝的珠珠了!你要赔我钱钱!”
那颗被太后不慎踩了一脚的南海珍珠,本是皇上赏赐给小家伙的玩意儿,他宝贝得紧。
如今心爱之物就这么碎了,小家伙的天仿佛塌了一角。
他“哇”地一声,哭得惊天动地,日月无光。
小短腿飞快倒腾几步,一把抱住太后华贵的凤袍下摆,毫不客气地把眼泪鼻涕全蹭了上去,留下了一片狼藉。
“赔钱!皇曾祖母赔窝的珠珠!”
“你不赔钱窝、窝就跑遍京城,告诉所有人,你欺负小孩子!你踩碎窝的珠珠!”
他一边抽噎一边放狠话,小胖手指着地上那颗“罹难”的珍珠,伤心得仿佛丢了半条命。
太后这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此刻却被一个三岁奶娃弄得手忙脚乱。
想推开,又怕失了身份,力道重了更是麻烦;不推开,这成何体统!
最后,她只能板着脸,对着周围一群呆若木鸡的宫人低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他抱开!”
乳母刚要上前,却被我抬手阻止了。
我缓步上前,轻拍儿子的背安抚着,目光却平静地望向凤座上的太后:
“太后娘娘,此珠乃南海贡品,价值连城。”
“况且,娘娘此举惊吓了皇长孙,是否也该赔偿些许精神损失费?”
“”
容景炎在一旁拼命给我使眼色——祖宗,见好就收啊!
我却恍若未见,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黄金,千两。”
“噗——”
这回是某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没忍住。
太后胸口剧烈起伏,看看腿上还在干嚎不止的小挂件,又看看面前这个敲竹杠连眼睛都不眨的“准孙媳”,最后再瞥一眼那胳膊肘早就拐到天边去的亲孙子。
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命贴身女官点齐了一千两黄金的银票,一股脑塞进那个小瘟神怀里,总算把人打发走了。
是夜,东宫。
我刚沐浴完,正靠在软榻上,借着烛光悠哉地清点那厚厚一叠金票。
窗外,传来容景炎可怜巴巴的哀嚎:
“雪儿——我的好雪儿——你就开开门吧!”
“你看,皇祖母的私房钱都被你掏空了,你好歹分我半张床睡行不行?就半张!”
“我保证不动手动脚!我、我还可以给你暖床!”
我慢条斯理地吹了吹刚染的蔻丹,对窗外的噪音充耳不闻。
门外,太子爷扒着门缝,听着里面窸窸窣窣数银票的声音,内心悲愤交加。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学儿子也哭一鼻子,身后突然传来内侍尖利的通传声:“陛下驾到——!”
紧接着,是他父皇压抑着滔天怒火的低吼:“逆子!你竟敢伙同那个女人,敲诈到你皇祖母头上去了?!”
皇帝的龙靴底,裹挟着天子之怒,呼啸着直奔容景炎的脑门而去!
“逆子!朕看你是不想当这个太子了!”
容景炎动作敏捷地往旁边一滚,狼狈躲开这“父爱如山”的一击,嘴里却嚷嚷得比谁都委屈:
“父皇明鉴啊!儿臣这都是跟您学的!”
“放屁!”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朕何时教你去敲诈自己的皇祖母?!”
“是您说的啊!您当年追母后的时候,就是靠着脸皮够厚、心够黑才抱得美人归的!”
“您亲口教导儿臣,追媳妇脸皮要厚如城墙,心要黑如墨汁!”
“朕那是让你厚着脸皮送诗!送花!是让你殷勤体贴!没让你带着朕的皇孙一起去厚着脸皮坑钱!”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另一只靴子也脱了下来,眼看就要上演一出“双龙出海”。
“陛下。”
我斜倚着门框,指尖捏着一张刚到手的银票,慢悠悠地晃了晃:“您息怒。说来也巧,太后娘娘今日赔偿的那一千两黄金里”
“臣女发现,好像夹着几张盖着您私印的银票呢。”
“那票号,似乎是永昌三年的款?”
门外,万籁俱寂。
皇帝高举着两只龙靴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雷霆之怒瞬间凝固。
容景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父皇,又扭头看看门内笑靥如花的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他父皇的小金库怎么会跑到皇祖母的私房钱里去了?还恰好被雪儿给翻出来了?
皇上默默地穿好靴子,干咳两声,试图挽尊:
“咳咳朕那是那是暂时存放在母后处的”
“哦?”我故作惊讶地挑眉。
“可太后娘娘给钱的时候说,这是她老人家攒了半辈子的体己,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让陛下您知道呢。”
杀人诛心。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未来儿媳妇,终于切身体会到了太后之前的憋屈。
他狠狠瞪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蠢儿子,一甩袖子,转身快步离开,那背影,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
这地方不能待了!再待下去,他的棺材本都要被这女人翻出来了!
容景炎看着皇上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再回头看看门内巧笑倩兮的我,眼睛“唰”地亮了。
他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抱住我的腿,眼神中充满了近乎盲目的崇拜:
“雪儿!你真是我的福星!连父皇的小金库都能挖出来!从今往后,东宫的库房钥匙全都归你管!”
我弯下腰,指尖挑起他的下巴,似笑非笑:“管家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太后和皇后娘娘,她二位是否同意?”
太后那边还没什么动静,皇后这边就先闹起了幺蛾子。
这天中午,我正陪着小家伙在东宫吃午膳,殿门被人轰然撞开。
容景炎冲了进来。
他发冠歪斜,脸色煞白如纸,一身龙纹锦袍上也沾着些许尘土。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一把铁钳,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雪儿!母后母后她吐血了!”
“太医说她老人家郁结于心,药石罔效除非、除非我立刻答应纳镇北侯家的嫡女为侧妃,用大喜冲一冲否则、否则母后她就”
他哽咽着,像个无助的孩子般死死盯着我。
寝殿内一时间静得可怕,我垂眸,看着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的指节。
缓缓抽出手,我拿起帕子,淡定地给正在啃糕点的儿子擦了擦嘴角的碎屑。
半晌,才轻声问道:“哦?吐的什么血?是朱砂,还是西域新贡的那种甜浆果汁?”
“什么?”容景炎一愣。
“娘亲!窝知道!窝知道!”
小家伙兴奋地举起小手,“早上窝看见皇祖母躺在床上,偷偷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小荷包,用手一挤,就流出来红红的水水!她还偷偷舔了一下手指头,说‘嗯,甜的’!”
小家伙为了增加可信度,还用力点了点小脑袋,绘声绘色地模仿着皇后的语气。
容景炎脸上的悲痛和慌乱瞬间凝固,如同被严冬冻住的湖面。
他看看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儿子,又看看面无表情继续擦手的我。
所以他刚才那番肝肠寸断的表演,是演给瞎子看了?
我将帕子丢回银盆,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再抬眼看向呆若木鸡的太子,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殿下现在是打算去坤宁宫纳侧妃冲喜呢?还是移驾太医院,查查库房里哪味药材是甜口的?”
容景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
他被耍了!
被他亲娘和那个什么劳什子镇北侯联手当猴耍了!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猛地窜上头顶,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要往坤宁宫冲。
“站住。”
“你就这么空着手去?”
“不然呢?”他咬牙切齿。
我微微一笑,提笔飞快地写下一张方子递给他。
“带上这个,给母后好好‘补补身子’。”
容景炎接过一看,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黄连三两,苦参五钱,配以莲心,文火慢煎,每日三服。
主治:清热泻火,专治‘戏瘾’发作。
他捏着药方正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门外传来内侍惊慌失措的呼声:“殿下!不好了!镇北侯带着他家嫡女,抬着花轿把宫门口给堵死了!说、说您今日就要迎侧妃入东宫!”
东宫通往宫门的白玉长阶上,我走得不紧不慢。
身上只穿着常日的杏色襦裙,一头乌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与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唯一违和的,是我手中那根沉甸甸的擀面杖。
宫门外,早已是人声鼎沸。
镇北侯一身戎装,像座铁塔似的杵在最前方,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发疼:
“太子殿下!您昨日在坤宁宫未曾反驳纳侧妃一事,便是默许!”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臣今日奉皇后娘娘懿旨,特带小女前来冲喜!”
一顶喜庆的大红花轿就停在镇北侯身后,轿帘紧闭。
容景炎躲在我身后,只探出半个身子嚷嚷:“孤、孤什么时候答应了!孤那是担心母后凤体!是你们趁人之危!”
我没理会身后的动静,径直走到镇北侯面前站定,目光在他那张写满算计的脸上扫过。
“侯爷,”我轻轻掂了掂手中的擀面杖,语气依旧温和,“您口口声声说殿下‘默许’,不知是哪一日、哪个时辰、在何处、殿下又具体是哪一句未曾反驳,构成了您口中的这份‘默许’?”
“您说出来,咱们也好当面对质。若真是殿下食言在先,我柳雪儿,自然会给侯爷和轿中的小姐一个交代。”
镇北侯被我这番话问得一噎,昨日太子确实未曾明确答应,只是因皇后“病重”而方寸大乱,没有在第一时间严词拒绝。
这“默许”二字,本就是他们钻的空子!
“强词夺理!”他恼羞成怒,“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皇后娘娘亲口所言,难道还能有假?!今日这花轿,必须进东宫!”
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这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了。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道奶凶奶凶的童声石破天惊地响起:“坏女人!不准你抢我爹爹!”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端着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铜盆,正摇摇晃晃地从宫门内冲出来。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满盆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朝着那顶华丽的花轿猛地一泼!
“哗啦——!”
腥臭的液体瞬间泼满了半边轿身,也溅了镇北侯一身。
是狗血!
小家伙丢开铜盆,叉腰挡在我身前,气势汹汹:“我爹爹是我娘亲的!泼你狗血!吓走你这个坏女人!”
浓烈刺鼻的腥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全场死寂。
镇北侯看着自己精良盔甲上滴滴答答往下流的狗血,手指颤抖地指着小家伙,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看着儿子那副“我超厉害快夸我”的小模样,忍不住扶额。
这小子到底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侯爷,”我忍着笑,“令千金这还未入东宫,就惹得皇长孙亲自‘驱邪’,看来这冲喜是冲不得了。”
镇北侯暴怒,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皇宫内陡然传来太监尖利的大喊声:“圣旨到——!”
皇上以“蛊惑储君、不敬皇嗣”为由,对镇北侯罚俸一年,并勒令其居家思过半月。
同时,皇上还宣布,一个月后,将依循祖制,举行三年一度的太子妃甄选。
时间飞快,转眼便到了甄选之日。
太和殿内庄严肃穆,内侍手上的鎏金托盘里,呈着一本厚厚的秀女名册。
高座之上,容景炎一身明黄朝服,身姿挺拔如松。
他没有去看那本汇集了满朝勋贵嫡女的名册,目光穿过巍峨的殿门,直直落在远处东宫的方向。
礼部尚书手持玉笏,上前一步,恭敬道:“殿下,吉时已到,请您过目,钦点”
“不必了。”
容景炎干脆地打断他的话,在满朝文武惊愕的注视下,信手拿起了那本名册——
“刺啦——!”
清脆的撕裂声在庄严的大殿中回荡,震得所有人魂飞魄散!
那本制作精美的名册被他从中撕开,随手抛在地上,如同丢弃什么污秽之物。
“孤,有太子妃柳雪儿,有皇长子容宸,此生足矣!”
“太子!你放肆!”太后拍案而起。
“皇室开枝散叶乃是国之根本!岂容你如此儿戏!”
“皇祖母,”容景炎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孙儿的心若只有一方天地,又如何能容得下无关之人?孙儿的心很小,小到只装得下他们母子。”
他顿了顿,在满殿死寂中,缓缓撩起衣袍下摆,面向御座郑重跪下:
“父皇,母后,儿臣心意已决。”
“若因此事有负祖宗规制,儿臣——愿领一切责罚,亦不悔今日之言!”
群臣哗然,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有老臣痛心疾首,有武将暗自点头,更有不少年轻官员面露钦佩。
就在这混乱与震惊达到顶点的时刻,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侧殿门帘后钻了出来。
小家伙噔噔噔跑上台阶,一把抱住了容景炎还没完全站直的大腿。
全殿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位不速之客身上。
三岁的容宸仰着那张与太子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奶声奶气,却一本正经地宣布:
“爹爹说得对!窝要像爹爹一样,以后也不要好多好多姑娘!窝只要御膳房管点心的小花妹妹一个就够了!”
全场陷入一片死寂。
是比刚才太子撕名册时更彻底、更诡异的死寂。
连高座上的皇帝都忘了生气,这这家风传承得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我站在大殿外的廊柱后,听着里面儿子那石破天惊的宣言,看着殿内那一群石化的满朝文武,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容景炎听到声音,隔着人群遥遥看过来,也跟着傻傻地笑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在金殿上力排众议、撕毁名册的决绝与霸气。
许多年后,白发苍苍的史官在编纂《启元帝本纪》时,于“帝弱冠,独钟元后柳氏,罢选秀,空六宫”一句后,颤抖着笔,添上了一行小字作为注脚:
“帝子宸,三岁于金殿明志,弱水三千,只取御膳房小花氏一瓢。呜呼!惧内之风,始于襁褓,家学渊源,一脉相承。”
番外
大婚之夜,红烛高燃,喜房内暖意融融。
我指着地上那块孤零零的搓衣板,挑眉看向一身喜服的太子:“殿下,此物可还眼熟?”
容景炎脸上的傻笑瞬间凝固:“夫、夫人”
“今晚想上床?”
“先把四年前宫宴上那封‘认错媳妇’的检讨书,给本宫跪着,大声念三百遍。”
三更时分,我听着门外传来父子俩的窃窃私语。
“爹爹,娘亲气消了吗?窝困了”
“儿啊,再坚持会儿,爹这才念到第三百零一遍”
全史官含泪记载:启元帝终生惧内,其源头,始于一块搓衣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