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洞房花烛夜,太子捂着自己的裤腰带:“你耍流氓!”我笑了

发布时间:2025-09-18 08:48  浏览量: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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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世人纷纷传言,我自出生便被赋予了凤命的命格。据说,我降临人世之际,百花争相怒放,芬芳四溢,百鸟振翅高飞,盘旋于天际,仿佛在朝拜真正的凤凰。

可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呢?那些盛开的花朵,皆是我父亲亲手栽下的牡丹与海棠,他精心布置这一切,只为让我出生那日庭院如春般绚烂;那群盘旋的鸟儿,也是他提前半月派遣人手在山林中捕捉的画眉、黄鹂、锦鸡,统统囚禁于笼中,只待时辰一到便尽数放飞。

就连我呱呱坠地的那一刹那,也是太医根据脉象、观星象,精确计算后,由我母亲咬牙忍痛、强行催生而来的结果。

我爹何许人也?

他乃曾官居一品、执掌西北三洲十二郡军政大权,统率三十万铁甲雄师的布衣奇才。年少时便封侯拜将,战功赫赫,世人尊称他为“镇国柱石”的一等镇国将军——江震岳。

但那都是过往云烟了。

如今的他,兵权早已被一杯清酒悄然卸下,整日闲坐家中,无职无务,唯一的烦恼便是:为何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于是乎,这位曾经叱咤沙场的猛将,在壮志未酬之余,开启了一项堪称惊世骇俗的宏图伟业——培养皇后。

而我,他的嫡次女江云音,便是这项计划的核心产物。

不过,我小姑母私下里常说:“你爹哪是在给你铺就凤冠霞帔的坦途?分明是在给皇帝培养一个能掀翻桌子的悍妇。”

别人家的贵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举止温婉,低眉顺目,说话轻声细语,走路不带风,一笑倾城还带着羞怯。

而我呢?刀枪剑戟早已练得炉火纯青,斧钺钩叉更是信手拈来,臂力惊人,腕劲十足,两颗重达百斤的玄铁流星锤在我手中舞得呼啸生风,横穿闹市如同闲庭信步,连京城最乱的花街柳巷也敢提锤独行,无人敢拦。

正如小姑母所言:“你爹少年从军,血染征袍半生,却被一句‘天下太平’就解了兵符。如今他不亲自上阵了,就把这口气撒在你身上。”

他把我雕琢成这般模样,目的昭然若揭——

不是为了辅佐君王,而是专程进宫,让那位高坐龙椅的人日日不得安宁。

试想一下,哪个皇帝愿意娶个比自己还能打的老婆?

谁受得了和自家媳妇掰手腕时被直接甩出去三丈远?

皇帝要脸面。

可太子……似乎不太在乎这个。

当宣旨的太监颤巍巍踏进我家大门时,我正坐在院中石凳上,怀里搂着一只刚从北疆猎来的虎斑金钱豹,任它龇牙咧嘴也不松手,一边揉它的脑袋一边磨它锋利的爪子。

那太监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捧着圣旨的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枯叶,声音打着哆嗦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远将军嫡次女,江云音,温婉淑德,性娴静端,甚有才名,封太子妃,赏凤鸣九天一件、斛珠三升、芙蓉锦缎三十匹。”

先不说这圣旨上写的“温婉淑德”跟我有没有半点沾边。

单说“太子妃”这三个字蹦出来那一刻,我和我爹当场愣住,对视一眼,眼神交流足足持续了三秒。

我压低嗓音问:“你是不是偷偷塞钱了?”

爹一脸无辜地摇头:“???我没干,别瞎说啊!”

我又追问:“那你解释一下,我怎么就成了太子妃?咱们不是说好了让我继承西北军的吗?”

爹沉默片刻,悠悠吐出一句:“……遇事多反思自己。”

直到坐上迎亲的鸾轿,身后浩浩荡荡跟着我爹掏空府库才凑齐的陪嫁队伍——整整十二名精通暗器、轻功一流的贴身侍女,外加三大箱珍藏多年的兵法典籍与实战手札——我才终于明白了个中缘由。

将门世家不同于文臣家族,荣耀无法靠笔墨传承。

皇权需要军队守护,却又最忌惮掌握兵权之人。因此,我爹巅峰之时主动退隐,甚至坚决不要儿子,只为避祸全身。

但他终究不甘心,一生拼杀换来的威名就此断绝。

所以他另辟蹊径——造一个“凤命”。

从小带我上战场,教我统兵布阵,让我亲眼见血、亲手杀人。

从我能袭爵掌军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注定:

唯有嫁入皇家,才能合法延续这份将门荣光。

而按照这条铁血路线一路成长起来的我本人……

洞房花烛夜。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肤白俊朗、肩宽腿长的小太子缩在床角,手里死死攥着已被撕成两截的裤腰带,脸颊通红,语气结巴,眼中写满惊恐。

我缓缓起身,抬手理了理鬓边碎发,姿态柔美,步履轻盈,仿佛一朵即将绽放的夜兰。

我看着他,唇角微扬:“新婚之夜,不耍点流氓,难道陪你玩双截棍似的裤腰带吗?”

说着,目光不经意地往下扫了一眼,停顿片刻。

只这一眼,太子耳根瞬间红透,像是要滴出血来。

我轻笑一声,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殿下不是一直嚷着要去徐良娣屋里吗?”

他猛地挺直脖子,强撑气势:“谁说我不能去!沁儿身子不适,我身为夫君,自然该前去探望……”

我笑意更深,缓步逼近,在距他鼻尖仅寸许之处停下,声音软得像春风拂柳:“哦?太子真打算在这新婚第一夜,就这么狠狠扇我一巴掌?”

然后,我微微歪头,眸光流转,一字一句道:“只要你敢迈出这门一步,臣妾立刻扒光你的上衣,拿绳子把你捆在东宫门口的蟠龙柱上,让全京城的老百姓都来瞧瞧,咱们未来的天子究竟长什么样。”

用最甜美的语气,说出最狠绝的话。

我在心里默默给自己鼓掌,简直完美演绎。

太子瞪大双眼,满脸震惊,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本该柔弱娇羞的新婚妻子。

想来也是,他作为皇后唯一的嫡子,二十多年来锦衣玉食,众星捧月,何曾被人如此威胁过?下巴都快惊得脱臼了。

“本宫乃东宫储君……你竟敢如此放肆?!”

我伸手抚上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指尖缓缓滑落,掠过喉结,停在他起伏的胸口。

声音低哑,带着几分蛊惑:“我十四岁那年,一箭射穿胡人万夫长的咽喉;十六岁孤身潜入深山,活捉一头成年白虎。如今我十八岁了,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那我可太敢了。

话音未落,我猛然出手,一把扣住他衣领,狠狠一拽——

“刺啦!”

一声裂帛之响划破寂静。

他的外袍自脖颈一路撕裂至肚脐,里衣也未能幸免,碎片随风飘舞,露出大片紧实健硕的胸膛。

我挑眉吹了声口哨,啧啧赞叹:“啧,身材倒是不错。”

“流氓!!!”

小太子悲愤交加的怒吼,响彻整个东宫,久久回荡在夜空之上,经久不散。

2

从我踏入东宫的第二天起,阖宫上下,无论是侧妃、良娣还是侍妾,都听闻了一件大事。

昔日最受宠爱的太子乳娘之女——徐良娣,怕是要失宠了。

“要说这徐良娣也真是不识时务,太子妃可是圣上与皇后亲自指婚,出身将门,名门闺秀,她竟敢在大婚之夜,装病让太子殿下前去探望……如今,一大早就被罚跪了。”

“可不是嘛,自讨没趣。听说太子非但没去,昨夜还接连几次往太子妃房里送水……啧啧。”

……

这些流言蜚语的风暴中心,正是我本人。

我端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神情自若,看着跪在地上的美人。

她生得明眸皓齿,腰肢纤细,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可惜,人太蠢。

在敌情未明、局势未定之时贸然出手,昨夜那一番试探,简直蠢得令人发笑。

若是在军中,这般莽撞,足以让一个营头全军覆没。

“姐姐,妹妹不知所犯何罪,竟惹得姐姐一大清早如此动怒?”

徐良娣平日受宠惯了,娇生惯养,才跪了片刻便已面露难色。

她心浮气躁,又只会用小手段争风吃醋,靠美貌邀宠,手段实在低劣。

我端起手中白瓷茶盏,轻轻拨弄着浮在水面的茶叶,语气淡漠:

“你若称我一声姐姐,未免高攀了。”

她出身低微,素来娇纵,何曾听过如此直白的羞辱,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你……你就不怕太子殿下知道吗?”

我凝视着她,目光冷冽,唇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

“你以为,这等动静会瞒得住太子殿下?可你瞧瞧,他来了吗?”

她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像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起身缓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如同拎起一条溺水的鱼。

“那些低劣的争宠手段,最好收一收。我治下如治军,凡用下作手段者,杀,无,赦。”

她在我手下颤抖了一下,脸色愈发惨白。

我松开手,转身向外走去。

“跪着吧,跪到你想明白为止。”

待我回到中殿,那位尊贵的太子殿下,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啧啧啧,这体力,也太差了些。”我摇头轻叹,“得加强训练,不然怎么尽快生下嫡子呢?”

听到“嫡子”二字,他猛地一颤。

随即睁开眼,目光清明,毫无倦意。

呦呵,原来是在装睡。

看来这小太子,终究是在权力漩涡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心眼颇多。

既知徐良娣不可不罚,又不愿毁了自己那副深情模样。

所以,索性装作不知情。

演技倒是不错。

他一见我,仿佛见了索命的厉鬼,迅速将自己裹进被子里,缩成一团:

“大……大清早的,提什么嫡子。”

哎呀,昨夜折腾得太狠,竟是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我走到榻前坐下,看着他道:

“放心,今日不生。”

他刚松了口气。

我却紧接着道:

“每月初一十五,按规矩殿下需宿在臣妾殿中,机会多得是。”

说完,我上下打量着他,语气认真:

“殿下,你太弱了,得锻炼。”

激将法对男人,尤其是那些尚未登基却已掌握实权的年轻男子,一向奏效。

果然,小太子脸色一变:

“本宫……弱?”

我点点头,嘴角微扬:

“可不是嘛,隔壁张太傅家的猫都比殿下体力好。”

他咬牙切齿地一把将我拉回床上,手指开始不安分地游走。

“昨夜不过是怜惜你初经人事,太子妃倒半点不领情。”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跳下床,一边整理衣袖一边道:

“等下要进宫拜见父皇母后,这妆发可麻烦得很,别乱动。”

小太子却已然动了念想,侧身躺着,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我忽然想起从前秦楼楚馆中花魁们的经典说辞:

男人嘛,一向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天性如此。

所以,看得见、摸得着,却吃不到,才是最好的前戏。

我踮起脚尖,缓缓靠近他,俯身吻住他的喉结,指尖轻轻向下。

“唔……”他喉结滚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时机正好。

我猛然抽身,站直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殿下,该走了。”

他下摆一片凌乱,神色难以置信地盯着我。

我指了指屏风旁的水滴钟,一脸无辜:

“时辰到了。”

帝王家的情事,从来不只是两情相悦。

那是维系宠爱、尽快诞下子嗣的战役。

既为战役,便需精心谋划。

短短一刻钟内,我便用了激将法套上欲擒故纵的连环计。

看他眼中隐隐燃起星火,却又强行压抑的神情,

我心中甚悦。

马车一个颠簸,我顺势跌入他怀中,指尖不经意地拂过他的衣摆。

“太子妃。”他低声唤我,眼中火光已成燎原之势。

长指不轻不重地在我腰侧掐了一下,语气带笑:

“没看出来,你倒还有当妖妃的潜质。”

我望着他,只笑不语。

小样儿,勾栏柳巷哪个军中将领没去过?我走过的花魁厢房,怕是比你还多。

果然,他忍不住倾身向前,正欲有所动作——

下一秒,内侍的声音适时响起:

“殿下,神武门到了。”

看着他懊恼的神情,我心中已有数。

生嫡子,有门。

皇家中,宠爱是最虚无缥缈、毫无用处的东西。

唯有早日将儿子送上皇位,才是终极目标。

3

奉天殿内,祥云缭绕,帝后端坐于高台之上,宛如两尊镇守江山的神明。

金光映照下,二人气度恢宏,威仪并重,难分轩轾,皆如日月同辉,令人不敢直视。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免礼。”

我缓缓起身,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皇后娘娘身上,眼中满是敬仰与热切。

啊,心中的楷模。

皇后虽为女子,却是与陛下结发共患难的元配。当年圣上尚在草莽之际,她便已随军征战,披甲执锐,数次于兵荒马乱中亲自率兵突入重围,救出被困的夫君。更曾散尽家财招兵买马,稳住摇摇欲坠的战局。

若无她,今日大芜江山或许早已易主,陛下怕是还在乡野间牧牛放羊也不一定。我朝女子得以读书习武、入仕为官,甚至封爵拜将,皆因皇后以身作则,打破陈规,才换来这一片天地。

“瞧瞧云音这丫头,每次见了你,眼睛都亮得跟点着火似的。”

皇上笑着指向我,对皇后打趣道:“太子若不是你亲生儿子,朕估摸着咱们云音还未必肯嫁呢——到底都是军营里长大的孩子,英气逼人,方才远远一瞥,朕还以为老六来了。”

话音刚落,我脊背顿时一凉,冷汗悄然渗出。

这话……太过分了!简直把整个大芜朝能吃的笋全给挖了个精光。

要知道,六皇子正是我昔日传过绯闻的对象。

陛下不提便罢,这一开口,太子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俊脸铁青中透着一丝隐隐发绿,显然怒极又羞极。

我连忙敛容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失柔情:“殿下仁厚宽和,光明磊落,儿臣能嫁予殿下,实乃三生有幸,心甘情愿。”

说罢,借着宽袖掩护,悄悄伸出手,在太子掌心轻轻挠了两下。

太子猛地抽回手,身子一偏,侧目瞪我一眼,那眼神既恼又窘,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冲他眨了眨眼,调皮一笑。他立刻转回头去,挺直腰板,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皇后望着我们,嘴角微扬,笑意温婉:“臣妾倒觉得,方才岸儿与音儿并肩走入殿中,倒有几分像当年我们在酉阳初成婚时的模样。”

此言一出,原本紧绷压抑的殿内气氛骤然松弛了几分。

皇上毫不避讳地牵起皇后的手,皇后也顺势靠过去,姿态娇俏,宛如一对寻常夫妻。

方才那句刺耳的调侃仿佛从未出现,一切归于温馨和睦。

我心里暗自咂舌:啧,这两位真是影帝影后级别的演技,配合得天衣无缝。

随后,陛下赏赐了一堆金银珠宝、玉器珍玩,再三叮嘱太子要好好待我,便留下太子商议军政要务。

而皇后则召我前往偏殿,说有私密话要讲。

“你们都退下吧。”

待宫女太监尽数退出,殿门关闭的一刹那——

我和皇后立刻脱鞋甩袜,一个翻身跃上软榻,舒展四肢,彻底卸下伪装!

方才母仪天下的端庄模样荡然无存,此刻的皇后瘫在锦垫上,翘着腿晃悠,活像个市井里闲聊的大姐。

“音儿啊,姑母心里清楚,把你许配给岸儿,实在是委屈你了……”

皇后与我父亲乃是堂兄妹,早年逢乱世,家中亲人相继离世,她自幼由我爹一手拉扯长大,感情深厚胜似亲兄妹。

我摆摆手,毫不在意:“嗐,嫁谁不是嫁?当您儿媳妇最划算,横着走都有人让路。”

皇后一听,啪地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响亮清脆:“放心!有姑姑在,谁敢欺负你,我扒了他的皮!”

说着,她从头上取下那支镶满明珠、缀有十二只金凤的步摇,手腕一抖,嗖地一声掷出——

那凤钗如飞镖般精准插入我的发髻中央,稳稳当当,一根头发都没歪。

“嚯!姑姑这手劲儿,还是当年街头飞刀斩狗头的水准啊!”我立马双手鼓掌,像海豹拍水一样卖力奉承。

皇后得意地扬眉:“那是!以后你在东宫整顿后宅,见凤钗如见本宫。谁不服管,你就给我往死里整!就算把那小犊子扒光吊梁上,也没人敢吱声!”

我为何如此崇拜皇后?

因为我们骨子里根本就是一路货色,狼狈为奸,血脉相连。

连我爹都说,每次看见皇后,就像看到了三十年后的我。

就说“扒光太子”这事——普天之下,除了我和姑母,还有谁敢这么想?还敢真干?

绝无仅有!

我抱拳拱手,信誓旦旦:“姑母放心,包在我身上!”

皇后未入宫前可是江湖出身,混迹市井多年,手段狠辣、心思机敏。如今虽贵为国母,但对后宫那些勾心斗角的小把戏早已厌倦。没几句就换了话题。

皇后:“对了,钦天监昨儿报,今年恐有大旱。”

我当场惊得差点跳起来,脱口而出:“胡人一年到头就知道放羊,地都不种!一旦干旱缺粮,肯定南下劫掠!”

皇后猛点头:“可不是嘛,烦死了。我已经催那糟老头子加紧练兵,准备迎头痛击!”

我追问:“打是必须打的!可……派谁领兵出征?”

皇后掰着手指数了数:“放眼朝中,能打硬仗的,也就剩你爹了。”

我咧嘴一笑:“那正好,自家亲戚靠得住!不如让太子跟着一起去,磨炼磨炼——他连只鸡都不敢杀,将来怎么执掌天下?”

皇后眼睛一亮:“妙啊!就这么办!”

她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像弹簧一样弹起来,风风火火就要往外冲。

我忙问:“姑母这是要去哪儿?”

她回头一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战场凶险万分,我得给你们准备点压箱底的好东西。”

我好奇追问:“啥好东西?”

她笑得贼兮兮的:“保命的、壮胆的、提气的……全是好东西。”

皇后向来是个实干派。

等我出宫时,身后整整跟了两大车御赐之物,全是用玄色绸布严密封盖的箱子。

打开一看——龙虎酒、千年老参丹、鹿血丸、虎鞭膏、续命散……琳琅满目,几乎把太医院库存搬空了。

我怀疑她连药柜底灰都扫进去了。

马车上,小太子一脸茫然地看着堆满车厢的神秘包裹:“母后赏你的这些东西……怎么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我斜眼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好东西。”

“究竟是何物?”太子还不知危险临近,天真发问。

我忽然倾身靠近,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低语道:“能让殿下比太傅府那只夜夜叫春的黑猫还要勇猛善战的好东西。”

小太子哪经历过这般轻佻举动,蹭地一下挪到角落,耳朵红得几乎滴出血来,强作镇定道:

“不……不可白日宣淫!”

可正义凛然的声音随着我步步逼近,渐渐弱成了蚊呐。

“别闹了……现在还在街上……”

我毫不避忌地直接扑进他怀里,手指在他胸口缓缓画圈。

“怕什么?太子出行,半副銮驾开道,提前半天就清街净市,百姓闭门锁户,无人敢窥探。就算你在这儿像昨夜那样喊得撕心裂肺,也没人听得见。”

太子浑身一僵,急忙掀起轿帘望向外面。

果然,原本喧嚣的长街此刻鸦雀无声,商铺紧闭,行人绝迹,唯余风吹幡动。

“此时正值午市,百姓不做生意,如何糊口养家?”他皱眉问道。

不错,这小子比我想象中聪明,竟能听出其中深意。

我摊摊手,语气淡然:“有米的煮粥,没粮的只能饿肚子呗。”

太子神色一肃,当即掀起轿帘,沉声道:

“传本宫令:此后銮驾出行,清街时限不得超过三炷香。”

“遵命!”侍卫领命而去。

我侧头凝视着他。

这少年虽生于深宫,养于妇人之手,但这份体恤民生的心性,着实难得。

日后,或许真能成为一代明君。

太子被我盯得心头发毛,声音微颤:“太子妃……为何如此注视本宫……”

我冷笑一声,仗着武功高强,长臂一展,瞬间将他牢牢按在车厢壁上,面色平静如常。

“殿下英明果断,心怀苍生,妾身心悦诚服,只想一亲芳泽。”

銮驾仪仗繁复,行进缓慢,从皇宫至东宫少说也要半个时辰。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虚度?

小太子瞳孔骤缩,张嘴欲呼“来人”,却被我迅速捂住嘴唇。

“这可是皇后娘娘亲授懿旨,殿下难道敢抗旨不遵?”

4

小太子不仅敢违抗命令,还敢趁机跳车逃跑。

太子:“本宫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我低头看着手中那根早已松垮、随时可能断裂的裤腰带。

再抬头,只见他健步如飞,逃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竟生出几分欣慰。

我觉得,他成长了。

看他这裤腰带频频“英勇牺牲”的频率,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彻底适应没有裤腰带的日子了。

正准备追上去教训这小子,

扑通——

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坠地。

有热闹不看是王八蛋。

我施展轻功,几个纵跃便掠了过去,顺手一捞,

一个如花似玉、腰肢纤细得仿佛不堪一握的美人,此刻正柔弱无力地躺在我怀中。

我:“徐良娣?大中午不睡觉,你在这练‘蛤蟆神功’呢?”

她的婢女连忙摆手:“不不不,回太子妃娘娘,我家小主在减肥,是饿得晕倒的。”

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低头打量着眼前这位——她那双腿还没我胳膊粗呢。

如今的后宫,竞争竟激烈到这种地步?

可我姑母那张脸,吃得比谁都圆润饱满。

我:“朋友,你减个什么肥?”

我爹成天追在我姑屁股后面喊:“娘娘,不能再吃了,再吃脖子都要没啦!”

可她充耳不闻,照吃不误。

而徐良娣这副风吹一下就能飘上天的身板,还减个毛线?

她脸色苍白,虚弱地把我当成太子,一头扎进我怀里哭诉:“呜呜呜,殿下别赶臣妾走……臣妾已经吃得很少了,以后还会吃得更少。”

噫,你听听,罪魁祸首原来在这儿。

太子偏爱细腰,东宫饿得半死。

我:“东宫的妾室们,都不吃饭?”

婢女小声道:“是的,各宫娘娘都不吃主食。”

我当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吃主食?开什么玩笑!

军中吃饭都是按盆来的,谁见过吃饭像吃药的?

怪不得东宫冷清,太子都快二十三了,连个子嗣都没生出来。

我:“传本宫令,从今日起,各宫每餐标准为两荤一素,一碗米饭。早晚各跑一里路,吃不完、跑不动者,罚俸半年!”

增强东宫体质,从我做起。

一天一碗饭,强壮东宫人!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就是。

安排完东宫宫务后,

我兴致勃勃地去找太子。

今晚花好月圆,正是做点太子最不爱做的事的好时机。

我:“风兰,把皇后娘娘赏的鹿血酒拿来两坛!”

小太子被堵在床上,脸色煞白:“两……两坛?!”

一边说,一边悄悄往床角缩。

想跑?要是让他跑了,我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恶霸圈混!

我一把扯下床边的锦带,化带为鞭,嗖地一声绑住他纤细的腰身,向后一拽。

小太子像倒带一样,又被我拉回了怀中。

四目相对,他那张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轻轻一掐就能破皮。

呦呦呦,这小模样,谁能忍得住不上手?

我凑近他耳边,轻轻吹气:“殿下,天亮之前,别想沾地。”

他桃花眼蒙上一层薄雾,眼中泛着水光。

随即闭上眼,低声说道:“明日有宴,别……别亲脖子。”

嚯,这觉悟,我真是爱了。

今晚,本采花大盗就要糟蹋这朵娇花!

正当我准备得手之时——

窗外忽然传来一队夜跑人马,整齐划一地喊着口号跑过。

“一二三四!”

“干饭人,干饭魂,不干不是东宫人!”

气氛瞬间尴尬得像凝固了一样。

好不容易等人跑远,恢复安静。

我和太子眼观鼻,鼻观心。

我轻声问:“再来?”

他配合地闭上眼。

我刚俯身,还没来得及亲——

“一二三四!”

“每天一碗饭!”

“强壮东宫人!”

什么叫报应?这就是报应。

我和太子,听了一整晚此起彼伏的口号声,

连月亮都快升到中天了,我们俩困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太子:“还盗吗?”

我:“下次一定!”

短短七日之后,东宫各侧室一改往日病弱模样,个个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晨练时,原本瘦弱的徐良娣如今胖了五六斤,脸色红润,却仍有些担忧地问我:

“娘娘,万一回头太子嫌弃妾身们了怎么办?”

我微微一笑:“放心,他不养你们,我养。保证不比他养得差。”

毕竟我可是太子妃,还兼任建威将军,拿双份俸禄,小太子那点俸银还没我多。

养几个侧妃,不在话下。

徐良娣羞涩地低头道:“那妾身先谢过娘娘了。”

话音刚落,原本在慢跑的莫良娣、柳侧妃、李侧妃全都停下脚步,

呼啦一下围了过来,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众美人:“呜呜呜,娘娘你真好!”

柳侧妃哽咽道:“姐姐放心,妹妹们不会吃空饷的,娘娘志在家国,有何吩咐只管说!”

莫良娣抹了抹眼泪:“对啊对啊,妾入太子府三年了,都快忘了鸡腿是啥味了,多亏娘娘来了!”

啊这……一不小心把太子的后宫全策反了怎么办?

管他呢,反正他也打不过我。

我略一思索:“我大芜朝与羌族大战在即,妹妹们可想为国献一份力?”

芜朝虽允许女子为官,但后宫女眷能被如此问话,还是头一回,

她们一时激动得热泪盈眶,齐声应道:“当然想了!”

我一拍手:“好!那各位妹妹有何特长?”

莫良娣抢先回答:“妾会养鸟!”

徐良娣:“妾会裁衣。”

李侧妃和柳侧妃家世稍高,一个是兵部侍郎家嫡女,一个是户部尚书庶长女。

李侧妃:“妾喜欢制药。”

柳侧妃:“妾善于算数。”

哎呀,哎呀呀,太子这后宫,简直是藏龙卧虎。

我谨慎而兴奋地握住莫良娣的手:“你这鸟……是正经鸟吧?不是那种……传信的鸟?”

莫良娣红着脸嗔怪地看我:“当然是正经小鸟,娘娘打趣妾。”

我冲她眨眨眼:“军中传令多用鸽子,但太显眼了,三里外都能看见,太招摇。你有没有想过,用其他鸟,比如喜鹊、乌鸦之类的传令?”

莫良娣激动得眼眶泛红:“娘娘放心,这是妾第一次接到如此重要任务,一定好好……养鸟!”

徐良娣不甘落后:“我呢我呢?”

我:“西北天寒地冻,冬天风一吹,手都拿不住刀,一不小心就砍到脚背上,疼得眼泪直流……你能不能研究研究,做些既保暖又不影响战斗的手套、脖套?”

她眼睛一亮:“懂了!马上安排!”

我转向两位知识更丰富的侧妃:“李妹妹,你擅长制药,能否研制一些便于携带、起效快的毒药?”

李侧妃迟疑:“娘娘要毒药做什么?”

我:“打仗前,双方都会派出探子,但一旦被俘,敌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抽筋扒皮都是轻的。这毒药,是为了让他们在关键时刻,能自行了断,少受些苦。”

她沉默片刻,点头:“妹妹明白了,定尽力而为。”

至于柳侧妃,我握住她的手:“打仗时传令最难,几十个传令兵派出去,能活下一半就不错了。妹妹精于算数,可否想些加密的法子,让命令只有我军将士能听懂?”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娘娘容我想想。”

我:“不急,慢慢想,大家回去好好琢磨。”

术业有专攻,军中尽是糙老爷们,办法粗犷,而女子心思细腻,或许能想出别出心裁的好主意。

我一抱拳,行的是军中谋士之礼:“诸位妹妹,从今日起,我西北军,就仰仗各位了!只要能想出法子,任何需求尽管提!”

任务安排完毕,刚一转身,却撞进一双桃花眼。

太子今日赴宴,难得一身华服,锦衣玉冠,风度翩翩,宛如画中走出的公子。

他看着我,目光如星,一瞬不瞬。

我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太子看我作甚?”

他轻摇玉扇,笑得日月无光:“原来,太子妃不耍流氓时,这般潇洒。”

嘁,想调戏我。

5

太子喜气洋洋地前往宫宴,归来时却面色阴沉,眉宇间尽是郁结之色,仿佛乌云压顶,连眼角都染上了几分晦暗。

“这是怎么了?谁竟惹得殿下这般恼怒?”我难得摆出一副贤淑模样,替他斟了一盏热茶,实则心中早如擂鼓,直觉告诉我,有大事要发生。

太子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随后猛地起身,拉着我就往内室走,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愤:“如钦天监所言,河西之地少雨,旱灾已成定局。母后说,储君子嗣乃国之根本,若无嫡子,便不得离京半步,赈灾一事,轮不到我。”

我看着他那副气得牙根发痒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试探着问:“莫非,是六皇子?”

他那双桃花眼瞬间泛起委屈,轻轻“嗯”了一声,低声应道:“是六弟。”

随即他紧抿着唇,眼中燃起一丝不甘,“母后说的那话,分明是偏心。”

我挑起他的衣领,压低声音道:“西北旱情亦不容乐观,不出三月,羌族大军必会压境。到时候,殿下还愁没机会出征?”

他闭上眼,像是下了某种决心,“风竹,把鹿血酒、虎骨丸全都拿来,有多少用多少!”

嚯,这语气,好生狂傲。

可我很快便察觉出不对劲来。

这小子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小郎君去哪儿了?眼前这个不知疲倦、夜夜笙歌的小狼崽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身强体健,腰力不弱,可昨晚刚绕着东宫跑了四圈,腿就开始发软。

我还没喝鹿血酒啊!

“那个……要不,中场休息一下,喝点水?”我试探性地提议,语气尽量显得轻松。

他眼中已浮起一层薄雾,声音沙哑,挑起酒杯,仰头饮下,随后倾身凑近,以口渡酒,温热的气息缠绕成一线。

“太子妃可是撑不住了?撑不住就睡会。”

我抬头,正对上一双波光粼粼的墨眸。

跟爷玩激将法?

好得很,爷就吃这一套!

我轻笑一声,略一用力,顷刻间天旋地转,直接将酒壶盖扯了,仰头灌下一口烈酒,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语气笃定:“良宵苦短,谁撑不住还不一定呢。”

说实话,太子近来的确有些反常。

风竹都快养成条件反射了,一见太子往我屋中走,立马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龙虎酒。

连膳房也默契十足地将一日三餐换成了:清炒山药、白灼秋葵、碳烤牛鞭、老公鸡汤。

四位侧妃与良娣更是绞尽脑汁地搜罗各种“助孕秘方”,什么正午吃双黄蛋、晚上泡秘方药浴……

在阖宫上下齐心协力的努力下,本宫终于——

胖了整整六斤!

徐良娣忧心忡忡地抚着我日渐圆润的腰身,轻声道:“娘娘,您再这么吃下去,明日又得裁新衣了。”

我随手又捏了个莫良娣烤的秋葵干,笑眯眯地夸赞:“徐妹妹裁的衣裳样式新颖,又合身,比御衣坊的绣娘还细致。”

她听后面上泛红,神神秘秘地从袖中掏出个物件:“娘娘请看,这是为边军将士准备的冬季打仗神器。”

我定睛一看,不禁拍案叫绝——原来是手套,只是她将指尖部分裁去,既保暖又灵活。

我戴上试着舞了两下剑,满意点头:“不错,若能再精细些,就更完美了。”

将士们手型各异,大小不一,我忽而灵光一闪,吩咐风眠道:“传信给父亲,拨三千两银子采购毛线与织针,家中有女眷会织的,一律按市价两倍雇用,务必在入秋前完成。”

风眠是十二婢女中轻功最佳者,闻言足尖一点,转瞬便消失在夜色中。

我摘下腕上一只羊脂玉镯,轻轻套在徐良娣手上:“我替边军三十万将士,谢你。”

“娘娘,我们也想出了一个法子,不知可否一用。”柳侧妃朝我盈盈一拜,与莫良娣交换了个眼神。

莫良娣屈指为哨,一声清越哨音响起,一只桐雀叽叽喳喳地从窗外飞来,在空中盘旋几圈,发出长短不一的鸣叫。

“娘娘,桐雀南北皆常见,叫声清亮,飞行迅疾,妾身想出一种以鸟鸣传递军令的法子——以长短音节划分数字,每四字一组,对应书册页码与字数。只要培养出一批能听懂鸟语的兵士,即使一册被破译,也可迅速更换。”

妙,妙不可言!

此法若成,传令速度将大增,且极难破解。

我激动得几乎拍案而起,恨不得将满头珠钗都赏给她:“李妹妹,你实在不可多得!若你愿出仕,我即刻向陛下请命,封你为从三品骠骑校尉,莫妹妹为副手,专责传令部培养,如何?”

柳侧妃怔怔望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可……我连刀都不会使,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斩钉截铁道,“你虽不通刀剑,但方才所言之策,足以抵得千军万马。”

她眼眶微红,凝视我良久,忽然重重跪下:“卑职谢将军!”

唯一进度稍慢的,是李侧妃研制的“一秒就死药”,她这些日子光顾着给我灌补药了,因此进展缓慢,但已初具雏形,只差一个妥善保存的方法。

我看着她手中那瓶半成品,点了点头:“无色无味,甚好。”

可刚一闻,便觉一阵剧烈眩晕袭来,我扶着腰干呕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精通医术的李侧妃立即察觉异样,一把抓过我的手腕细细把脉。

片刻后,她眼中浮起惊喜:“娘娘,是滑脉,咱们太子府要有小世子了!”

啊——

一时间,四位美人激动得抱作一团,惊叫连连,仿佛她们才是那肚里孩子的亲爹。

我一时恍惚,竟有些不知所措。

诊出有孕后,李侧妃立刻神色凝重:“消息必须严加封锁,娘娘的吃穿用度,都得万分小心。”

我赶紧抓了块红薯干压惊:“怎么说?”

柳侧妃握住我的手,低声道:“娘娘,有人不希望东宫诞下嫡子,比如……”

比如六皇子。

那位曾向我求过婚,却被我拒了的前男友,如今娶了丞相之女,已有两个儿子。

根据芜朝不成文的规矩,皇子若无嫡子,不得继承大统。

我朝女子得以读书习武、入仕为官,甚至封爵拜将,皆因皇后以身作则,打破陈规,才换来这一片天地。

徐良娣握拳道:“以后娘娘的衣服,全由我来打理!”

莫良娣则主动承包了我的饮食。

李侧妃与柳侧妃分别负责诊脉与试吃。

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行,别的就算了,柳盈然你得去军中任职,这个没得商量。”

柳侧妃一听,立刻哭唧唧地看我:“天哪,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崽子,难道我就要错过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错。”

她嘤嘤嘤地去找李江儿哭诉,后者毫不犹豫地撒腿就跑,连袖子都没让她抓着。

6

此事关系重大,我也不敢掉以轻心,特意派遣风竹亲自入宫,向姑母与太子禀报详情。

近日羌族频频异动,战事恐怕就在近日爆发。

没想到,偏偏就在今日。

原本姑母还在犹豫人选,但风竹带来的这个消息恰逢其时,副元帅的人选立刻便定了下来。

我父帅挂帅出征,太子则被任命为副帅。

太子身披铠甲,已初具将军风范,他语气低沉地对我说:“云音,对不住,你刚有孕,我就要出征,不能陪在你身边……”

我替他整理了下战甲,从箱底取出母亲当年为我亲手织就的金丝宝甲,轻声道:“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客套话?我本就不是那种需要夫君日日守护的娇弱女子。殿下,保重自己,我和孩子等你归来。”

太子紧紧握住我的手,又开始絮絮叮嘱,要我按时用膳,少食零嘴,别逞强乱跑……

这般唠叨足足持续了三炷香的时间,我终于忍无可忍。

“殿下,您怎么比我母亲还啰嗦?”

小太子被我一吼,立刻恢复了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嘟囔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我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更该担心自己,战场可比东宫凶险得多。”

“别逞强,打得过就放手一搏,打不过就先撤,不丢人。”我再次叮嘱。

太子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仿佛要从我眼中看出些什么。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退了半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太子忽然伸手,将我拉入怀中,隔着厚重的铠甲,我听见他急促的心跳。

空气仿佛凝固,只余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在耳畔回响。

他闷声开口:“就想,多看你几眼,下次不知是什么时候……”

我抬手捂住他的嘴,打断他的话,“别说这些不吉利的,我等你回来。”

太子郑重地点点头,“好。”

说完,他悄悄在我掌心塞了一封信,随即转身急匆匆地离开,边跑边回头,“不许偷看哦,等小世子出生了才能看。”

我无奈地冲他背影喊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男孩?”

小太子忽然回头,站在一树凤凰花下,身披铠甲的少年将军笑得比花还灿烂:“女孩也很好,像你,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女将军。”

“回去吧,外面风大。”他再次挥手,对我笑着说道。

我心中忽然一阵酸涩,不是为我自己,而是想起了母亲。

原来,送亲人出征的感觉,竟是这般。

自己上战场时,只觉意气风发、无所畏惧。

而站在身后的人,却只能笑着挥手,说一句:“活着回来!”

这场战役极其艰苦,从春初一直持续到深秋,羌族补给断绝,已是强弩之末。

胜利的曙光终于显现。

可我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京城远在千里之外,我身在东宫养胎,孕中反应剧烈,时常呕吐不止,许多前线战报根本无法及时送达我手中。

然而多年征战的直觉告诉我,情况有些异常。

太安静了。

六皇子太安静了。

自从赈灾有功后,他被加封为七珠亲王,成为最能威胁东宫储位的政敌。

他是最不希望看到太子凯旋归来的人。

更何况,此人绝非心慈手软之辈。当初他攻陷胡地一城后,为迅速立威,竟下令屠城。

可他却一直毫无动作,这很反常。

“娘娘,莫要忧心,李侧妃不是再三叮嘱过,您旧伤未愈,孕期危险,不能思虑过重。”风竹一边替我揉着眉心,一边絮絮叨叨。

前线战事吃紧,其余十一护卫我都已派去保护太子,如今身边只剩风竹一人,她也逐渐养成了太子般的啰嗦习惯。

“哎呀别念了,我都快在东宫闷出病来了,陪我出去走走!”

风竹拗不过我,只好陪我乔装外出。

说来,这还是我怀孕后第一次真正出门。

不出门不知,一出门才知街头已多了不少难民。

我问:“这些人是哪来的?”

风竹答:“听说是从北地逃战乱来的。”

北地?不对。我在北地生活十余年,这些人的口音明显不是西北口音,更像是中原一带的。

“老人家,能问您一句,您是从哪来的吗?”我递上两个铜板,温和地问道。

老人连忙叩谢:“谢夫人,我们是从晋西汾阳来的。”

我微微皱眉,改用汾阳方言问他:“你在汾阳住了多久?”

老人一愣,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我又加了一串铜钱,风竹顺势亮出佩刀,冷冷道:“说实话,否则……”

老人吓得不轻,急忙开口:“我说我说……我们本是禹州逃难来的。禹州大旱,颗粒无收,可官爷说,要想进城活命,就不能说自己是禹州的,只能说是西北的……”

我眯了眯眼,继续追问:“为何逃荒?年初陛下不是已拨了赈济银两,还特派钦差前去救灾?”

老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贵人,若能活命,谁愿逃荒?您说的赈济粮,除了几个州府,我们底下村县,一粒都没见过啊。”

什么?!

只救州府,不救村县,这算哪门子的救灾?

陛下亲自拨了九千万两银子,难道就只是做做样子?

“风竹,将此事传信给皇后娘娘,请她彻查此事。”

“是。”

7

这件事并不难追查,皇后娘娘派出的密探动作极快,不到七天便带回了确凿证据。

六皇子真正用于赈灾的款项,竟不足朝廷拨款的三成。

我的心猛然一沉,若他只是贪污敛财,那尚属寻常罪责,查封家产、革职问罪便可了结。

可倘若……他是将银两与粮草暗中用来豢养私兵呢?要知道,那批赈灾物资里,除了金银,更有整整三万担军粮。

若是他以此囤积兵力,甚至更令人胆寒的——拿去接济敌国胡军,资敌叛国……

那便是动摇国本的大患,足以颠覆江山社稷。

“不好!立刻取我的亲笔信函,火速送往宫中,禀告皇后娘娘:六皇子恐有谋逆之心!”

我急声下令,风竹领命而出,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刚走,我立即传令东宫上下闭门谢客,所有外人一律不得入内,府邸进入全面戒严状态。

边关决战迫在眉睫,而六皇子若要起事,必选此时动手。

徐良娣与李侧妃匆匆赶来,神色惊疑不定:“娘娘,究竟出了何事?”

莫良娣和柳侧妃原本正在城外西磊营协助禁军训练她们秘密培育的飞鸟传讯部队,如今府中只剩这二人陪在我身边。

我对她们沉声道:“这几日恐怕会有大变,你们暂且住进我院中。一旦发生意外,立刻躲入西厢房地下的密道,切记不可外出。”

直到深夜,风竹才终于归来,带回一个极其凶险的消息:“六皇子已失踪月余,踪迹全无。但其王妃与世子仍居府中,未曾离开。”

我心头一紧,立刻下令全府进入最高警备。

“管家,我嫁妆箱中藏有不少兵器甲胄,即刻分发下去,府中无论男女老幼,每人配备一件防身之物。巡逻频率提升至每炷香一次,不得懈怠。”

三万担粮食,足够七八千士兵食用整整一年。而以六皇子素来避战的作风推断,他定早已秘密扩军,所养兵马绝不止此数,很可能已逾万人。

京城原有两万禁军驻守,然而近日因流民涌入,六皇子上奏称需维持治安、分发救济,成功调走了三分之二的兵力前往城郊。

若换作是我策划政变,必定抓住这个兵力空虚的窗口期,集结全部精锐,发动突袭。

逼宫夺权,贵在迅雷不及掩耳。

所幸我们察觉及时,陛下已紧急下诏:关闭九门,全城戒严,各部严阵以待。

只要能撑过今夜,周边被调离的禁军明日清晨便可回援。

因此,最凶险的一夜,便是今晚。

六皇子若要强攻,唯有今夜这一线机会。

正思忖间,一道血红的烟花骤然撕裂夜幕,在漆黑天穹炸开一朵妖异的花。

紧接着,整座京城仿佛被点燃,喊杀声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杀!!!”

东宫门前,六皇子亲率五百精锐列阵,清一色披甲执刃,寒光映着火把闪烁。

而在每一排士兵之前,都跪着一名平民妇孺,双手反绑,眼中满是恐惧。

“江云音!”阵前副将高声叫阵,声音穿透夜风,“王爷知你智勇双全,固守不出,今夜难以破府。故而有言在先——若你不即刻开府投降,本官便每隔一炷香,斩杀十名孩童!”

卑劣!无耻至极!

我借着夜色悄然跃上府墙上的瞭望堡垒,冷眼俯视下方。

“李吉明,你想干什么?”我下令点燃城墙火把,熊熊烈焰照亮了战场,也映出六皇子那张苍白阴鸷的脸。

他与太子容貌约有五分相似,却少了几分温润,多了一层森然寒意,眼神如冰窟深处凝结的霜。

六皇子端坐马上,嘴角微扬,语气温柔得近乎诡异:“云音,投降吧。你知道的,我从来舍不得伤你。”

我冷笑一声,声音如铁:“李吉明,刀山火海我也走过几遭,你何时见我低头求饶过?”

“哦?是么。”他轻笑一声,忽然抬刀,朝最近一名少女肩头狠狠劈下——并非致命,却是皮开肉绽。

“啊——救救我!娘娘救救我!”惨叫声划破长空,撕心裂肺。

那女孩的哭嚎像利刃一样刺进耳膜,直剜心脏。

可我不能动摇。

他此举,分明是要逼我开府救人,进而挟持于我,用以威胁皇后开启宫门。

皇宫禁军皆为百战老兵,凭他手中这点兵力,根本无法正面攻破。所以他才使出这种灭绝人性的手段。

我面不改色,冷冷盯着他:“李吉明,这些年征战沙场,什么样的惨状我没见过?今日你若屠尽这些无辜百姓,明日我必踏平你宗庙,诛你三族,以祭亡魂。但想靠胁迫妇孺让我屈服?痴心妄想。”

六皇子闻言,竟露出一丝了然笑意:“早知江云音铁石心肠,果真半点情愫也不留。”

他轻轻挥手,一人被粗暴拖出人群。

当那人抬头时,我瞳孔骤缩——

竟是柳盈然!柳侧妃!

该死!她不是该在西磊营与莫良娣一同操练飞鸟部队吗?

看眼下情形,只怕西磊营要么已被攻陷,要么已然倒戈相向。

我强压心中惊涛骇浪,竭力维持面部平静,只远远与柳侧妃对视一眼。

她望着我,忽然笑了。

那笑容凄美而决绝,带着赴死的壮烈:“将军,盈然自小便梦想成为英雄,最仰慕的,便是你凯旋那日,百姓夹道欢呼,万人敬仰的模样。没想到……今日我也能做一回真正的英雄。”

我心里猛地一揪,脱口而出:“盈然不要!”

可她没有回头,猛地转身,朝着身后押解她的士兵胸口撞去——

锋利的刀刃瞬间贯穿她的身体。

滚烫的鲜血喷洒而出,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猩红弧线。

就在这刹那,一声清越的鸟鸣划破喧嚣。

我凝神细听,那是我们约定的密语——按照柳参将亲手编写的密码本破译,这串鸣叫分明在说:

**“盈然今日,为国尽忠了。”**

成了!她的飞鸟传讯系统真的成功了!

悲愤与激昂同时冲上头顶,热血在胸腔中奔腾咆哮。

我咬牙切齿,怒吼出声:“柳参将!此仇不报,本将军誓不为人!”

随即弯弓搭箭,一箭疾射而出,直取六皇子身旁副将咽喉。

李吉明以为我要狙杀他本人,本能地拽过一名平民挡在身前。

但他不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他。

那一箭凝聚全身功力,势如破竹,精准无比地贯穿副将脖颈,当场毙命。

鲜血喷溅,染红了六皇子整张脸。

我厉声喝道:“李吉明,尽管放马过来!但我警告你——你欠下的血债,我必让你十倍偿还!”

话音未落,腹中忽传来一阵剧烈绞痛,如刀割般翻搅。

糟了!方才情绪激荡,又强行运功拉弓,怕是动了胎气。

这个孩子……要提前降生了。

我咬紧牙关,强提内力,以真气扩音,响彻夜空:“今日为国捐躯者,不论军民,一律追认为烈士,厚葬赐爵,子孙世袭恩荫!”

“好好好!”六皇子仰头狂笑,神情扭曲癫狂,“恩荫子孙是吧?江云音,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给满京城的人,全都封上族!”

8

生孩子的痛,真是撕心裂肺,仿佛比被虎头铡一刀斩断还要痛苦。

但比这更令人痛彻心扉的是——六皇子竟然下令屠城了。

这个疯子!

城中的禁军几乎全被调去守卫皇宫,城门几乎无人把守。

城中百姓此刻,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该死!李吉明这是恼羞成怒,想激起天怒人怨,再将这些怨气全数转嫁到我和皇后头上。”

好一招损人不利己,伤敌一千,自损两千二的狠计。

李吉明造反失败,必定难逃一死。

他自己当不上皇帝,竟想让东宫为他陪葬。

若我闭门不出,固守府邸——虽能保全自身,却等同于眼睁睁看着百姓被屠戮,毫无作为。

这滔天的血债,总不能让皇上背负。

那也只能,由我来承担。

可恶的六皇子,真是心狠手辣!

我强忍着一波又一波袭来的剧痛,咬紧牙关道:“李侧妃,我记得你说过,有个催产的法子。”

李侧妃脸色苍白地看着我:“娘娘,你要做什么?这个法子会伤及根本的。”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快,一定要快!”

我转头看向风竹,声音虽弱却坚定:“传我命令,东宫府兵,放弃护府,全数出战迎敌。”

“娘娘,三思啊!”

侍女、侧妃纷纷跪地劝阻,但我心里清楚,只有这条路可走。

“我意已决。若不能护卫百姓的东宫,要它又有何用?”

李侧妃的法子果然有效,不出半个时辰,孩子便顺利出生了。

我只匆匆看了一眼,忍不住轻声嘀咕:“咦,真丑。”

红红的,皱巴巴的,但又莫名地惹人怜爱。

可惜,娘亲不能陪你长大了。

这个逆天改命的方子,副作用极大。

产妇会血崩不止,极难止住。

“李妹妹,你和徐妹妹抱着孩子,躲进暗道去,六皇子马上就要来了。”

李侧妃听后,接过孩子递给徐良娣:“妹妹,你抱着小世子去吧,我陪姐姐。”

徐良娣又将孩子塞进风竹怀里:“不,我也要和姐姐一起。”

我看着这两个傻姑娘,鼻子一酸,声音哽咽:“我还有一战要打,你们在这儿,我会分心的,乖,快躲进地道。”

徐良娣哭着扑到我床前:“姐姐骗人,哪有什么最后一战,你分明是想……”

我一掌劈在她后颈。

她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风竹,带她们下去,这是军令。”

风竹含着泪看我,轻唤:“将军……”

见我目光坚定,毫无退意,她终于单膝跪下,郑重地一拜,语气坚定:“卑职,遵命。”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我头晕得眼前发黑,看向李侧妃:“妹妹,我还需你保住我半个时辰的性命,你做得到吗?”

李侧妃红着眼睛点点头:“我尽力。”

我虚弱地点点头,躺在床上,等李侧妃喂我喝下一碗吊命的汤药后。

总算恢复了些许力气。

按时辰算,六皇子差不多该来了。

果然,不到半刻钟,一阵刺骨的冷气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江云音,你把自己搞成这样,是想让本王心软吗?”

我睁开眼,正对上六皇子阴冷的目光。

我笑了笑,直视着他:“生不能同寝,但要是能死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六皇子沉默片刻,低垂下眼帘:“云音,当初我向父皇求娶你,你为何不肯嫁我?”

我吃力地抬起手,握住他的指尖,一时分不清谁更冰冷:“两个手握兵权的人结亲,就算我肯,陛下会答应吗?”

这话半真半假。

陛下不肯是真,我不肯,是因为六皇子性格太过残暴,不适合做未来的君主。

他今日之举,更是印证了我当年的判断。

“吉明,我好冷,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眼中蓄着泪水,学着徐良娣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向他。

六皇子依旧冷着眸子,却终究坐下来,将我拥入怀中:“云音,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逃吧,逃到天涯海角去,好不好?”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来,我打开府门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输了。

点点滴滴的往事,浮上心头。

若他不是皇子,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只是一个闲散王爷。

或许,我们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可世上没有如果。

“吉明。”我望向他,眼中满是深情。

那双如深潭般沉静的眸子,终于泛起一丝裂痕。

然而,谁也不知道,这点点温情,只是为了这一刻。

我从怀中取出李侧妃刚刚研制成功的绝命丸,以口相渡。

却在最后一刻,看见六皇子明湛的眼神:“云音,死在你手里,也算无憾。”

话音落下,唇上浮起星星点点的凉意。

纠缠的爱恨,终究随风而散。

9

“云音,云音……”耳畔传来急切的呼喊,如同晨曦初破浓雾,那一声声呼唤像是穿透了无边黑暗的金线,将我从深渊中一点点拉回。

我不是服下了绝命药吗?那药号称无解,饮之即死,魂飞魄散。

可为何此刻,还能听见这熟悉又焦灼的声音?

心头疑云翻涌,我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一瞬,随即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太子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深邃如墨,却盛满了近乎崩溃的担忧。

往日那个温润如玉、风姿绰约的储君,如今披着染血战甲,铠甲上斑驳交错,有敌人的血,也有不知是谁的残痕,连换下都来不及。

他的面容憔悴得令人心颤,眼窝凹陷,唇色发白,下巴上胡茬丛生,仿佛七日未曾合眼。

“你怎么回来了?”我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像枯井里最后一缕风刮过铁锈,几乎不像自己的嗓音。

“别说话。”他慌忙端起手边一杯温水,指尖微颤,递到我唇边,“你才刚醒,命是捡回来的,别急着耗神。”

我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水流缓缓滑入喉咙,久违的湿润感让我终于确信:我还活着。

“听说你快不行了,我就什么都顾不得了,日夜兼程赶回来……马累死了三匹,换了四次骑乘。”他低声说着,语气里带着后怕与自责。

从西北前线奔回京城,哪怕不眠不休,至少也要三天三夜。

我晃了晃仍有些混沌的脑袋,努力理清思绪,“我……昏睡了多久?”

太子垂眸看着我,眼神专注得近乎执拗,“整整七天。”

我抬眼打量着他——衣甲未解,靴子沾泥,连脸都没来得及洗。

那张原本白皙俊朗的脸庞,如今晒得黝黑,瘦了一圈,颧骨微微凸出,眉宇间全是疲惫。

“你就这样守了我七天?”

他没回答,只是紧紧盯着我,目光像怕我会再次消失一般,牢牢锁住我的每一寸呼吸。

良久,他轻声道:“云音,别说七天,便是七年,我也愿意守在这里。”

这句话像根细针,轻轻刺进我心里。

七年?若我真的死了,今日正好是头七。

难道……我不是真正苏醒,而是魂魄归来,借尸还魂?

念头一起,我不由自主伸出手,猛地掐住他脸颊。

“嗷——!”太子猝不及防,痛呼出声,整个人往后一缩。

听到他喊疼,我才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笑意。

还好,会痛,是真的。不是幻象,也不是亡魂托梦。

我活了,真真切切地回来了。

收回手,却又忽然警觉起来,“你这一路狂奔回京,前线怎么办?战事如何?”

太子神色微凝,语气低沉了几分:“六皇子身死的消息,和你的病危奏报一同送到军中。北地羌族听闻主帅暴毙,士气瞬间瓦解,当夜便主动请降。”

什么?!

我瞳孔一震。

果然如此!那六皇子竟真的与羌人暗通款曲!

难怪这场大旱之年,朝廷赈灾粮饷频频短缺,而敌军却能在节节败退之下依旧支撑数月不溃。

原来那些本该送往灾区的银两和粮食,早已被六皇子以权谋私,层层转运,最终流入敌营。

此人狠辣至此,为夺权势不惜祸国殃民,若投身为将,必成一代枭雄。

可惜,生在帝王之家,野心错付,终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正思忖间,腰间忽地一紧,整个人已被拥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太子埋首在我颈侧,气息灼热,语气委屈中带着醋意:“不许想别的男人!”

我低头看他,那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条比从前更硬朗了些,透着战场磨砺出的锋芒。

“我没想谁,只是觉得,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若非误服那‘绝命丸’,我恐怕真就走了。”

后来才知,李侧妃研制的根本不是毒药,而是世间罕见的假死奇药。

此药可令人脉息全断、体温骤降,形同死人,七日内若服下解药,便可苏醒;若逾期未救,则真魂归冥府。

当时我血崩不止,命悬一线,正是这假死之效让气血凝滞,反而止住了汹涌之势。

这几日里,李侧妃不断喂我服用秘制止血汤剂与固元补气丹方,才勉强将我从鬼门关前拽了回来。

太子一听“死”字,眼眶立刻泛红,声音哽咽:“云音,别说这些……我受不住。”

唉,明明上了战场杀伐决断,怎么一见我醒来,又变回那个娇气爱哭的小可怜模样?

我心头一软,又起了逗弄的心思,顺势反手在他腰侧狠狠捏了一把。

嚯!结实得很,肌肉绷紧如铁,八块腹肌轮廓分明。

“不错嘛,小伙子,这才几天不见,练得一身腱子肉啊。”

太子浑身一僵,耳尖瞬间涨红,结巴道:“你你你……你又耍流氓!”

我凑近他耳边,故意压低嗓音:“那你喜欢不喜欢?”

他闭上眼,睫毛轻颤,像赴刑的烈士般咬牙吐出一句:“喜欢……云音做什么,我都喜欢。”

“噗嗤——”我笑出声来,正欲再进一步撩拨,一股混合着汗水、尘土与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哥,赶紧去洗澡吧,”我皱眉推开他,“我怀疑我是被你这味儿熏醒的。”

他瘪嘴撒娇:“嘤嘤嘤,云音你好狠心,人家千里奔袭为你,衣不解带守了七天,刚睁眼就说我不香了?”

我翻了个白眼,这孩子在军营待了几个月,倒是学会耍赖了。

可他要是不洗,我真是亲都亲不下嘴。

于是板起脸,冷声道:“快去,还想不想再要个小世子了?”

话音刚落,太子脸色骤变,一把抓住我的手,语气坚定:“不要了!就因为生了那么个小混蛋,差点害你丢了性命,我们不生了,一个就够了!”

我心头一动,察觉不对劲,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最终落在他战甲下方三寸处。

狐疑地开口:“你该不会……是在战场上受了伤吧?”

太子蹭地跳起来,转身就往浴池方向跑,边跑边回头喊:“本宫还会回来的!!!”

我倚在床头,望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忽然觉得,就这样平平淡淡、吵吵闹闹地过一辈子,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