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儿头”的逆袭

彭元荣

三年前，毕业多年的吴阳突然发来消息：“彭老师，我现在遇着瓶颈了，得您点拨点拨。当年您带我们时，不管是板着脸发脾气，还是笑着跟大家闹，我们都服——那分寸您捏得太准了。我刚接了个新团队，这‘度’总找不对，真怕把队伍带差了……”

看着信息，我忍不住笑了。谁能想到，如今纠结团队管理的他，当年是全年级出了名的“混不吝”。我接他们九年级班，本就是学校盯着这班太调皮，才把我推上去的。

报名那天初见他，我就记牢了：校服不穿，穿件花衬衫配齐膝马裤，头发烫得新潮，站在人群里格外扎眼。明摆着是个“刺儿头”，我反倒琢磨起别的——这类孩子往往吃软不吃硬，不如给点事儿干。

我故意抹掉他过往的“劣迹”，在我这儿让他“从零开始”。但凡他接手班级对外的杂事，哪怕只是收齐了外班的资料，我也会当众夸句“这事交你，果然靠谱”。慢慢地，他眼里的“混”劲儿淡了，跟同学搭伙做事时，竟也会主动说“我来”“别急”。

有回他红着眼圈来请假：“老师，我感冒了，想请三天假。”

我抬头看他蔫蔫的样子，随口应道：“三天哪够？干脆请一周吧，养利索了再来。”

他愣了：“啊？为啥？以前老师都追着问我是不是装病，您咋这么痛快？”

我笑着逗他：“你现在多乖啊，作业不拖沓，帮班级跑腿也勤快，别说一周，真要养身体，请一个月我都准。”

他眼神忽地变了，忙摆手：“别别，老师，不用一周！我明天就来！”

第二天一早，他还真背着书包出现在教室，鼻音还重着，却梗着脖子说：“老师，我好了！”

我故意逗他：“这么快？别硬扛。”

他挠挠头笑：“真好了！我怕我再请假，您该觉得我懒了，万一不要我管班里的事了咋办？我得来。”

那模样，实在可爱。

后来的他，像换了个人。腰杆挺得直了，上课眼神亮了，期末竟主动竞选班长，还真被选上了——成了全校闻名的“逆袭班长”。他总说：“彭老师，您就带了我一年，可我这辈子最感激的就是您，您是真把我往正道上拉了。”如今的他已带领三个工程队，与合作方沟通顺畅，成了妥妥的“领头羊”。

每次想起他，我都觉得，教育这事儿真奇妙。不是拧着孩子改，而是顺着他的性子引，看着他从“刺儿头”长成有担当的模样，这大概就是当老师最踏实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