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我在义乌发财梦(2)被老乡骗了50块
发布时间:2025-09-07 19:44 浏览量:26
天刚亮,稠州路劳务市场的空地上就挤满了人。我揣着秋裤里剩下的366块,攥着娘缝的帆布背包带,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地上满是揉皱的招工纸片,有人扛着工具箱蹲在墙根,有人围着招工的老板七嘴八舌地问,我像个没头苍蝇,只敢在边上看,连开口问的勇气都没有。
“小伙子,安徽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带着乡音的话,我回头一看,是个穿灰夹克的男人,三十多岁,脸上带着笑,手里夹着根烟。我赶紧点头:“是!我阜阳的!”在义乌听到家乡话,心里一下子热了点。
“巧了!我亳州的,算半个同乡!”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轻,“你也是来寻活干的?”
“嗯,想找个能管吃住的,最好能学点手艺。”我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敢提自己刚被骗了20块,只剩这点钱。
他眼睛一亮,往我身边凑了凑:“正好!我认识个五金厂的老板,最近招学徒,管吃住,月薪还能给200,就是得先交50块介绍费——人家老板要的,我就是帮着搭个线,不赚你钱。”
“200块?还管吃住?”我心里一紧,这条件比我想的好太多了。可一听到“50块介绍费”,我又犹豫了——秋裤里的366块,是娘卖了三袋玉米、两只鸡凑的,50块,够我在大通铺住五晚,够我吃半个月的馒头。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又拍了拍我:“小伙子,我还能骗你?都是安徽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五金厂我去过,老板人实在,你去了学半年,就能自己干,到时候月薪能涨到300,比你在这蹲劳务市场强多了。”
他越说,我心里越痒。我想起娘说“学门手艺饿不死”,想起爹蹲在门槛上抽烟的样子,咬了咬牙:“叔,这介绍费……能少点不?我刚到义乌,钱不多。”
“这可不行,”他摆了摆手,“老板定的规矩,我做不了主。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就带你去厂里,见了老板,你把钱交给他,当场就能住下,今晚就不用蹲桥洞了。”
这句话戳中了我——昨晚在屋檐下冻了一夜,我真怕再蹲一晚,脚都要冻僵了。我摸了摸秋裤里的钱,硬邦邦的,心里反复想:都是老乡,应该不会骗我吧?
“行,叔,我交。”我把钱从秋裤里摸出来,数了五张十块的,递给他。他接过钱,塞进兜里,拍了拍我的胳膊:“走,跟我来,厂离这不远,十分钟就到。”
我跟着他往巷子里走,心里又紧张又期待,走两步就问一句:“叔,厂里管晚饭不?”“叔,学徒主要干啥活啊?”他要么含糊地应“管”“打杂”,要么就说“到了就知道”,脚步却越走越快,巷子里的人越来越少,连路灯都稀稀拉拉的。
走到一个岔路口,他突然停住,说:“你在这等我两分钟,我去跟老板打个招呼,让他出来接你,省得你进去不熟。”
“好,叔,我在这等你。”我赶紧点头,站在路口,看着他拐进旁边的小巷,身影很快就没了。
我在路口等啊等,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巷子里的风越来越冷,吹得我脖子发紧,我往巷子里走了两步,喊了两声“叔”,没人应。我心里有点慌,又往前走了走,巷子尽头是个死胡同,根本没有什么五金厂。
我一下子就懵了,站在原地,手脚都凉了——50块钱,没了。那个自称“老乡”的男人,骗了我。
我沿着来路往回跑,跑回劳务市场,在人群里找他的身影,灰夹克,乡音,可满市场都是穿夹克的人,根本找不到。有人看我急得满头汗,问我找啥,我咬着牙说“找个老乡”,却没说自己被骗了——我怕被人笑,怕被人说“傻”。
我蹲在刚才和他说话的墙角,地上还留着他扔的烟蒂,我攥着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委屈和愤怒涌上来,眼泪差点掉下来,可我赶紧抹了抹——娘说“男人在外,哭了让人笑话”。我摸了摸秋裤里的钱,316块了,又少了50。
旁边一个蹲在地上啃馒头的大叔看我不对劲,递过来半块馒头:“小伙子,丢钱了?”
我摇摇头,没说话。他笑了笑,咬了口馒头:“是不是被‘老乡’骗了?这市场里,天天都有这事,自称老乡,骗介绍费,转头就跑。”
“您……您怎么知道?”我小声问。
“我刚来的时候也被骗过,30块,”他叹了口气,“在义乌,别轻易信‘老乡’,也别信‘高工资’,天上不会掉馅饼,能靠的只有自己的手。”
我接过他递的半块馒头,硬邦邦的,却比我自己的馒头暖。我咬了一口,嚼得腮帮子疼,心里却慢慢清醒了——不是我傻,是我太急着找活,太急着有个地方住,才会轻易相信别人。
我从背包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片,用钢笔在上面写:“1994年10月19日,劳务市场,被‘老乡’骗50块介绍费。教训:别信‘老乡’,别信轻易给高工资的活,找活要自己问,自己看,别交介绍费。”
写完,我把纸片叠好,塞进秋裤的钱袋里,和剩下的316块钱放在一起。风还冷,可我心里的慌劲少了点——50块钱,买了个教训,虽然疼,可总比以后被骗更多钱强。
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重新走进劳务市场的人群里。这次,我没再往那些主动搭话的人身边凑,而是走到一个招工的老板面前,小声问:“老板,您这招搬货的不?日结就行,管不管饭都行。”
至少,先靠自己的手,赚口饭吃,再慢慢找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