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奶奶

大家好，我是裤衩，今天跟大家讲的是关于死亡突然坐到身边时，人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我头一次觉得，死亡不是什么遥远新闻里别人的事，它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溜进来了。我奶奶今天傍晚6点29分闭上眼睛，再也没睁开。她走得很安详，安详到你会怀疑——这真的是死亡该有的样子吗？

我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哭不闹，也没崩溃，就坐在那儿发愣。反倒是我妹妹，哭得撕心裂肺的，一声一声往外掏，我在想，她是不是连我的那份也一起哭了。

一切是从奶奶在房间穿裤子不小心滑倒开始的。就那么简单，那么日常的一个动作，“啪”一声，人就躺那儿了。摔到了骨头，送医院、做手术，你以为流程走完就没事了？结果不是。

术后感染，炎症像野火一样烧进去，一路冲进脑子。医生说，是脑损伤加上全身器官都不行了。她在医院躺了差不多半个月，做完手术那天还能喝点粥，之后就一直睡，再没醒过来。

直到昨天下午两点，我们决定带她回家。我爸贴在她耳边说：“咱们回家睡觉了哈。”她好像听懂了，眼睛睁不开，但嘴角是扬起来的，一直强撑着不睡。车开到高速出口，她终于眯了一会儿。等到家，我们一群人围着她喊“妈”、“奶奶”，她不能说话，但她知道——她回来了。

我现在坐在一旁，家里大人忙进忙出准备后事，我趁着空档打出这些字。不是因为冷静，也不是坚强，就是觉得……死亡太近了，近到你来不及表演悲伤，它就已经坐在你家客厅，像一位沉默的亲戚。

你看着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哭声一阵高一阵低，而你只是发愣。我在想，那些从加沙逃离出来的人说的那句“死亡无处不在”，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不是轰隆一声爆炸，而是静悄悄地，像滴进一杯清水里的墨，不知不觉，一切都黑了。

奶奶最后是笑着的。至少在她听懂“回家”那一刻，她是真的开心。也许死亡最温柔的片刻，是让你觉得，终于可以卸下所有力气，好好睡一觉。

而我们留下来的人，还得继续穿裤子、走路、上下楼梯，继续在高速上奔驰，继续回家。

只不过从今往后，那个“家”里，会永远有一个安静的位置，是给那个再也不会醒来的人。

哎，你说，人这一生忙忙碌碌，跌跌撞撞，最后图个啥呢？可能就图个能安心闭眼、能被亲人围着的结局吧。

我是裤衩，今晚不太会说话，但有些感受，不及时讲出来，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语气去讲了。保重，各位，真的，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