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急诊室攥紧病历单,妻子哽咽:“再陪我一晚行吗?

发布时间:2025-09-01 18:10  浏览量:27

消毒水味直往鼻腔里钻,监护仪的滴答声一下下敲在天灵盖上。病床上的周小芸缩成虾米状,额角还粘着酒店地毯的毛絮,左手背扎着留置针,右手攥着我的衣角,指甲盖都泛白了。

"医生说是急性腰椎间盘突出,疼得打滚才叫的120。"我把病历本拍在床头柜上,纸页哗啦散开,"可你大半夜在酒店干吗?前台说你两点敲墙求救,手机里就一条未读消息——'芸姐,今天的班我替你顶了'。"

周小芸睫毛颤得像被雨打湿的蝴蝶,喉咙里溢出细弱的呜咽:"建国,我真不是..."

"不是什么?"我打断她,后槽牙咬得生疼。上个月她突然说超市派去城南新分店培训,城北到城南三趟公交来回,我让她把铺盖放我货车上,她偏不肯。昨天跑长途回来,屋里连枕头都没了,就剩张三百八的酒店发票,还是前台打电话才找着人。

监护仪数值突然跳得厉害,我这才注意到她裤脚卷着,脚踝肿得像发面馒头。"疼吗?"话出口就后悔,这不是废话么。

她猛地抓住我手腕,指甲掐进晒得黝黑的皮肤里:"是仓库搬洗衣液闪的腰。怕扣全勤奖没敢说,后来疼得下不了床,隔壁王姐说酒店有独立卫生间方便,我就...就住了一晚。"

我脑子嗡的一声。上个月她确实提过超市换智能货架要理货,那天我卸完货回家,看她蹲厨房揉腰,问她怎么了,她笑着说切菜碰的。那会儿我正烦物流站要扣三百块罚款,把饭往桌上一摔:"能不能别总找借口?"

"建国,我真没乱跑。"她眼泪顺着鬓角流进枕头,"上个月你说腰伤犯了要买理疗仪,我算着全勤加夜班能多两千。搬货实在撑不住时,王姐要送我去医院,我...我怕检查费贵。"

喉咙突然发紧,想起前天整理货车时,在她外套口袋摸到半盒止疼片。当时还骂她:"超市卖的药能靠谱?"现在那药盒正躺在床头柜上,铝塑板缺了七颗。

"那酒店发票..."我声音发哑。

"王姐说酒店搞活动,两晚三百八,比小旅馆干净。"她吸了吸鼻子,"想等发工资再去医院,谁知道今天疼得下不了床,前台看我敲墙才叫的120。"

监护仪声突然急促,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家属别刺激病人,急性期情绪不能波动。"我退到墙角,看护士调整她体位,她疼得直抽气,却还在跟护士说:"轻点,我老公腰不好不能睡软床,等我好了得给他换床垫..."

这话像根针,扎得我眼眶发热。刚结婚那年,我们租十平米隔断间,冬天水管冻住,她天没亮去公共厕所接水,回来睫毛挂着霜,却笑着给我煮热粥。我跑长途时,她把我旧工装裤拆了,里子絮棉花,说"咱老陈的腿不能冻着"。

"建国。"她突然喊我,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我知道我笨,不会说话,可我真的...真的想把日子过好。"

我蹲在床边,握住她冰凉的手。手背上全是搬货磨的茧子,指节因长期弯腰有点变形。上个月她生日,我跑长途没赶上,只发了红包,她回"不用,我买了包瓜子"。现在想来,那包瓜子怕是谁蹲在仓库门口,边揉腰边嗑的。

"傻媳妇。"我抹了把脸,"谁要赶你走?"

她突然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的。"

护士换药时我出去抽烟。走廊窗户开着,风里飘着消毒水混着饭菜的味道。手机震动,是物流站老张消息:"你那单罚款我扛了,咱兄弟这么多年,还差这三百?"

掐了烟回病房,周小芸正盯着天花板发呆。"医生说明天能出院。"我打开保温桶,是她最爱的萝卜牛腩,"我跟超市经理说好了,你这月全勤奖我去要。"

她舀了口汤突然说:"建国,等我好了把货车卖了吧?你总说腰伤是跑长途落下的,咱找个轻松点的活..."

"说什么胡话。"我打断她,"你好好养着,别的不用管。"

她低头搅汤,睫毛又湿了:"我就是怕...怕哪天我真躺下了,你连个端水的人都没有。"

我伸手帮她擦眼泪,指腹碰到她脸上的绒毛,像当年摸她刚洗过的头发。"傻话。"我说,"当年在隔断间,你给我搓洗沾机油的工装裤,手冻得通红,我也没嫌麻烦。现在你疼成这样,我倒要赶你走了?"

她破涕为笑,把汤碗塞我手里:"那...那你明天陪我去超市,我得跟王姐说声谢谢。"

"行。"我应着,看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那些因疼痛扭曲的皱纹慢慢舒展开。监护仪滴答声还是那么响,可我突然觉得,这声音比货车引擎还踏实。

守夜时翻她手机,微信里王姐发了二十几条消息:"芸姐你咋不接电话?""我刚去酒店看你,医生说要住院?""老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可别自己扛着..."最后一条凌晨三点:"芸姐,老陈来了吧?他要是敢凶你,我帮你揍他。"

我盯着屏幕笑,把手机轻轻放回她枕头边。窗外月光漫进来,照见她脚踝肿消了些。她睡梦里皱着眉,我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像当年在隔断间怕她踢被子着凉时那样。

第二天办出院,收费处姑娘问:"家属?"我点头,她笑着说:"你媳妇真坚强,昨天疼得直冒冷汗,还一直说'别告诉老陈,他跑长途累'。"

捏着缴费单,突然想起她藏在衣柜最里面的理疗仪说明书——我上个月随口说"腰有点酸",她偷偷买的,发票日期半个月前,金额一千二。

"建国,走啦。"她扶着助行器站在电梯口,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影子拉得老长。我走过去搀住她,她的重量轻轻压在我胳膊上,像片云,又像当年那床絮了棉花的旧工装裤。

电梯门开的瞬间,她突然说:"建国,等我腰好了,咱去拍张婚纱照吧?结婚那会儿穷,就领了个红本本。"

喉咙发紧,我用力点头。电梯镜子里映出我们俩,她脸色还有点白,我鬓角添了白发,可我们的手还是紧紧攥着。

出了医院大门,风里飘来烤红薯的香味。她吸了吸鼻子:"饿了。"

"走,买俩热乎的。"我搀着她往路口走,阳光晒得后颈暖烘烘的。

你说,等她腰好了,我该不该把那台理疗仪的事告诉她?或者就这么藏着,等拍婚纱照那天,当礼物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