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年落榜后，我默默收拾行李外出打工，父亲和继母沉默，继哥来了

文/白鹭湖姑娘 素材/陈芳

（声明：作者@白鹭湖姑娘​在头条用第一人称写故事，非纪实，情节虚构处理，请理性阅读！）

88年7月的某天，我拖着两条像灌了铅的腿，从学校查分回来了。

文科分数线467，我考了452，以15分之差跟大学失之交臂。

我同桌小倩也考砸了，差40多分，我们俩沮丧地出了校门，沿着那条熟悉的竹林小道，默默地走着，好半天谁都没有说话。

临分别时，小倩拍拍我的肩膀说：“陈芳，别泄气，刚刚班主任不是说了嘛，让我们再复读一年，明年再战！”

一提起复读，我嗓子哽咽得说不出话，不争气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我对小倩说：“我家情况特殊，我上高中的机会都是硬争取来的，我爸早就说了，考不上就认命，不存在左一年、右一年让我复读的。”

我出生在60年代末，打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亲妈长什么样，后来听奶奶说，我妈生二胎时遭遇“产前风”，由于当时医疗条件差，送医不及时，一尸两命，那一年我刚3岁。

我爸兄弟姐妹6个，他是老二，当时三叔和四叔还没成家，爷爷奶奶还要去生产队挣工分给他们娶媳妇，既然也顾不上我们父女俩。

可我爸哪里会照顾我呢？经常饥一顿、饱一顿不说，衣服被褥被我尿得能拧下来水，最后都是捂干了为算。

后来两个姑实在看不下去，于是3岁的我今天在大姑家过几天，明天去小姑家待几天，因为日子过得都艰难，每家都好几个孩子，所以两个姑虽然心疼我，但谁也没说收养我。

我5岁的那年腊月廿四，大姑给我换上一身新棉袄棉裤，还扎了两个“羊角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说送我回家过年。

临出门，大姑眼泪汪汪地将我脖子上的围巾重新系了系，说：“芳，往后你就有妈妈了，你要好好听话，别惹他们生气，希望你这丫头能遇到疼爱你的人。”

当时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脆嘣嘣地答应说：“好！我一定听话，不惹他们生气！”

连站在旁边大姑的婆婆听着都跟着抹眼泪，但我当时啥也不懂。

大姑领着我一进家门，就看到奶奶和大妈他们都在忙着洗菜做饭，小姑也提前到了。好长时间没看到我爸，感觉他那天人特别精神，也穿着新衣服，脸上挂着笑。

不大会儿，不知谁喊了一声：“他们来了！到巷口了！”

只见四叔拿出一挂鞭炮，铺在门口的地上，用洋火点着了，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过后，来了几个人，其中还有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炮竹声刚落，空中弥漫着好闻的硝药味，孩子们就蜂蛹着去争抢地上没然着的炮竹，我也加入其中。

但我个头小，既然抢不过大孩子们，还弄得两手黑乎乎，连新棉裤上也沾满灰尘。

我两手空空、失落地站在旁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们，但谁也不愿意施舍我一个炮竹头。

“喏，我抢了好几个，都给你！”

说话的就是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他双手捧着炮竹，往我跟前递。

“哎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看看这小兄妹俩多好！哥哥还知道让着妹妹！”

奶奶和那帮大妈婶子们向我们俩投来赞许的目光，嘴里不断的夸奖着。

我爸再婚了，那个小男孩是继母带过来的哥哥，比我大4岁，叫小龙。

继母嫁过来后，我们这个家也像个家样子了，继母话不多，她对我说不上好坏，但饮食起居照顾得不错，我爸的脸上也多了许多笑容。

爸爸会木匠手艺，冬闲时走村串户去给人家盖房子、打家具，每次回来口兜装点零食，都会给我和哥哥平分。

我嘴馋，很快把自己那一份吃完，哥哥口兜还有。每到这个时候，我就跟哥哥撒娇要他那一份，哥哥自己舍不得吃也要给我。

哥哥平时对我也好，尤其是我被村里那帮孩子欺负时，他袖子一撸，咆哮着上去就跟人干，经常自己的脸上也挂彩。

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他赢了。

有一次挨打的孩子坐在地上，一边擤着鼻血，一边指着我对我哥说道：“傻小龙！她又不是你亲妹妹，你那么护着她干嘛？”

哥哥一听，又上前给对方踹一脚，双手卡腰道：“我和妹妹是一家人！她就是我亲妹妹！谁再敢打她试试！”

那一刻，哥哥在我心目中就是“黄继光”，“杨子荣”。

后来继母又生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虽然孩子多热闹，但日子变得更拮据了。

我哥从小很贪玩，学习成绩不好，来的时候他已经读二年级，可后来因为上课不听讲，还爱做小动作，有次把蛇皮放在一个女生的书包里，把人家吓得“哇哇”大哭，后来被同学告发到老师那。

结果老师把我爸叫去，告状说我哥在班上干的那些调皮捣蛋的事，让家长也要多加管教。但我爸苦笑道：“不是亲生的，实在没法管，管紧了人家说我偏心。”

就这样，我哥只读到初一上学期，说啥也不念了，气得继母直抹眼泪。

记得我爸坐在一旁抽闷烟，瓮声瓮气道：“是你自己不想念书的，别到时候长大抱怨我。”

我哥脖子一扬，说：“肯定不抱怨，实在不行我写保证书，留字据。”

而我学习一直很用功，每年拿奖状，还在乡里拿过作文一等奖。后来顺利考上高中。

当我兴高采烈拿着高中录取通知书回来时，继母沉着脸扛着锄头去地里了，我爸看看我、欲言又止。

在我的一再追问下，我爸吞吞吐吐地说：“芳，能不能不去读高中了？赶明儿我给你买台缝纫机，你去学裁缝。”

不等我爸说完，我哭着喊道：“我不想学裁缝，我要读高中、考 大学！”

“你也要替这个家考虑啊，眼看你小龙哥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了，可连婚房都没有，你弟弟妹妹也大了，家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你一个女孩子，能读个初中毕业就非常不错了……”

我爸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气，我“呜呜”地哭着，坚决不同意。

我跟我爸没吵赢，赌气躺在床上不吃饭，我哥晚上回来后问什么情况，我爸就把他和继母的意思一说，我哥发火了！

我哥说：“你们俩真糊涂啊！小芳是块上学的料，为啥不让她接着念呢？你们不用考虑我结不结婚的事，我可以不盖房，把那钱给小芳读书用！”

其实多年后听我小姑说了实话，那时候继母听信她娘家人的话，想把我留在家给小龙哥做媳妇，说这样不但关系好相处，还可以省一笔钱。但遭到小龙哥的坚决反对。

不过在送我去开学的那天，我爸郑重其事地对我说：“你要好好学，争取‘一炮打响’，否则我们家是没能力让你复读的。”

我表示可以接受，同时更加发奋努力学习。

每逢寒暑假或者星期天，我回到家抢着干活，尽量弥补自己对这个家的亏欠。

说实在话，村里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只有我上了高中。同时，我从内心感激小龙哥，如果没有他，估计光继母这一关就不好过。

在我读高一下学期，家里举债给我哥盖了三间瓦房，转年把嫂子娶进门。

嫂子人也挺好，但跟我爸和继母不投脾气，不久他们俩就分家另住，我只要回去，喜欢去我哥家吃饭。

小侄子出生那年我读高三，得知喜讯后我忍着一个礼拜没吃早餐，把结余的2块钱给小侄子买了小玩具。我哥和嫂子也很高兴，说我像个姑姑样。

那时候我在想，等我考上 大学了，更要好好对哥哥好。

没想到自己临场发挥不好，以15分之差败走麦城。

想起我爸三年前对我说的话，我默默地收拾了行李，准备找发小春芳，去南方打工。

其实那个时候我多希望我爸能出现在我面前，对我笑着说：“芳，别走了，复读去吧。”

但始终没等来这句话，我在睡梦中一次次哭醒。

那一刻我非常想念我天堂里的亲妈，如果她还活着，肯定支持我去复读，直到考上大学。

其实我把行李收拾好后，特意放在房门口，还去了春芳家，找她爸妈要了地址，街坊四邻也知晓我外出打工的事。

春芳妈还叹了口气，道：“不是我说你，你这丫头心强命不强，早知道考不上大学，当初就不该读高中！要不现在跟我家春芳一样，都能做车间的领班了！”

我默默攥着春芳的地址，往家走，还没等进院子，就听到我哥说话的声音：“小芳就差15分，为啥不让她去复读？”

片刻的沉吟，没人说话。我哥接着说：“你们别管了，小芳的复读费我管，包括往后上大学的钱。”

“你这个‘傻狍子’！你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你往后自己的日子是不是不过了？”

屋子里传来继母恨铁不成钢的哀怨声。

“你自作主张，回去你媳妇肯定要跟你干架！”

父亲也担忧地说道。

“不会，慧敏肯定支持我。”

我哥非常有信心地说。

那一刻我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紧紧咬着嘴唇，怕哭出声。

为了打消我的疑虑，嫂子晚上抱着孩子也赶过来了。嫂子说：“别想那么多，好好学！一年不行就两年！不相信你比‘范进’还笨！”

嫂子一句话，逗得我破涕为笑，连一直板着脸的继母也笑了。

就这样，我经过一年的卧薪尝胆，后来被一所师范大学录取。

大学四年我勤工俭学，加上哥嫂的贴补，我顺利完成学业，后来分配在县中学当老师，一年后在同事的介绍下，认识了县医院当大夫的老公，建立了幸福的小家庭。

我经常跟老公说起我哥小时候的糗事，还有他当年对我的好。老公也感动得说，这样的哥嫂世上难找，虽说没血缘关系，但比亲哥还亲。

我们兄妹4个后来只有我哥在老家种地，条件差点，每到寒暑假，我就让我哥把侄子侄女送过来，我给他们补课。平时在经济上我也经常给他们贴补，帮他们度过一个个难关。

两个孩子也争气，后来一个上了南邮，一个上了合工大。

每次提起两个孩子，我哥都骄傲地说：“养儿强似父，要钱干什么？”

嫂子说：“还不是多亏了他姑，要不凭我们俩，哪能培养出来两个大学生？”

我笑着说：“先行春风，才得秋雨。没有你们俩当初对我的支持，我最多就是一个小裁缝！”

人世间的亲情，不在乎血缘关系，而是骨子里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