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岳母住进养老院七年,今早一个电话告诉我:你爹临终托我照顾你
发布时间:2025-02-28 23:25 浏览量:13
前岳母住进养老院七年,今早一个电话告诉我:你爹临终托我照顾你!
那个电话是清晨五点半打来的,那会儿天光还没亮透,我正穿着半湿的工装裤往身上套。一月的县城,暖气片冰凉,浴室里还结着一层薄霜。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然后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喊了我的名字。
“是我,李桂芬。”
我愣了一下,手里的毛巾掉在地上,沾了一层灰。
李桂芬,我前岳母。也就是说,我前妻赵莉的妈妈。我和赵莉离婚已经快九年了。
“你爹临终托我照顾你。”电话里她这么说,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今天买了什么菜。
我半天没说出话来,脑子里像短路了一样,只听见对面有人在喊”李阿姨,该吃药了”,然后是塑料椅子被拖动的声音。
“你爹”指的是谁,我很清楚——我亲爹。他老人家去世都快八年了。
“桂芬阿姨,您在哪儿?”
“清河养老院,307房间。”
然后电话就挂了。我看了看表,五点三十七分。外面天已经亮了,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只麻雀在电线上跳来跳去。
我爹是在赵莉怀孕六个月时走的。那段时间我满县城跑,给装修公司送材料,累得像条野狗。
爹住院那会儿,我连轴转了一礼拜,才抽出空回医院看他。结果发现不是赵莉在照顾,而是我岳母李桂芬。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毛衣,正低头给我爹削苹果。
爹的病床前放着一个暖水壶,壶嘴上套着一个褪了色的红袜子,应该是保温用的。这是我妈生前的习惯。
“你咋来了?”我有点尴尬。
“莉莉身子重,不方便。”李桂芬头也不抬,“你爸这两天咳得厉害,睡不好。”
她说这话时,手里的苹果削了一半,苹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像幼儿园里那种彩色纸链子。
我爹靠在床头,气色差得要命,但还是冲我挤出笑,“你岳母给我削的苹果皮从来不断,手艺比你妈都好。”
那天晚上,我和李桂芬一起守在病房。她坚持说她不困,让我先睡。半夜我醒来时,看见她趴在病床边打盹,手里还捏着体温单。我爹醒着,正看着窗外的月亮,眼神空洞得像隔着很远。
爹去世那天下着小雨。我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看着雨水顺着红砖外墙流下来,在窗台上积了一小滩。我想我该哭的,但眼睛干得像沙漠。
李桂芬那天穿了一身黑。不是丧服,就是普通的深色衣服。她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塑料袋,装着我爹的遗物:一块表,一本存折,几张照片,还有他戒了又抽、抽了又戒的烟斗。
“你爹说,这些东西交给我保管比较好。”她说着,把袋子递给我,“说你丢三落四的。”
我当时没多想,接过袋子塞进了背包。那阵子忙着办丧事,加上赵莉孕期反应严重,我脑子里像一团浆糊。
后来的事,就像顺着我爹走的那场雨,一路往下坡滑。
赵莉早产,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叫淼淼。小家伙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住了三周保温箱。医药费像流水一样花出去,我们存的那点钱见了底。
说来也奇怪,我爹那本存折里的钱不知去向。明明他老人家一辈子省吃俭用,应该攒了不少,但存折上只剩两百多块。
我不好意思问李桂芬,毕竟她照顾我爹那段时间操心费力。但赵莉不这么想,她刚生完孩子,激素水平不稳定,整个人敏感得像炸药包。
“钱肯定是我妈拿了!”赵莉抱着孩子哭,“她平时就爱管闲事,看见钱肯定动心了!”
我不信。李桂芬在县医院食堂工作三十年,退休金不算多但也够用,从来不是爱占便宜的人。更何况她对我爹那么好,怎么可能拿他的钱?
争吵逐渐升级,从钱延伸到其他事。赵莉说我不够爱她,说我和她妈一个鼻孔出气,甚至说我早就不行了,否则怎么不敢当面质问她妈?
那天她把菜刀拍在桌子上,吓得刚睡着的淼淼哇哇大哭。我转身就走,一连三天没回家,睡在工地的活动板房里。
回家时,房子空了。赵莉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桌上留了张离婚协议,我连看都没看就签了。
那年我三十二岁,离了婚,没了孩子,没了积蓄,还欠着一屁股债。唯一庆幸的是,县里正好在搞旧城改造,装修活多了起来,我能多接点活儿。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搬了家,换了手机号,和过去的一切都断了联系。偶尔在街上碰见熟人,他们会欲言又止,我知道他们想问赵莉和孩子的事,但我总是假装没看见。
去年腊月,我在建材市场碰见了李桂芬。
她老了很多,背有点驼,头发全白了。她穿着一件蓝色羽绒服,袖口处有个补丁,方方正正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出了洞。
她手里拎着一袋腊肉,看见我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那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如释重负。
“淼淼上初二了,成绩不错。”她主动说道,“赵莉去年改嫁了,去了南方。”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呢?”她问。
“还那样。”我说,“接点活儿,凑合过。”
她看了看我的手,我下意识把手藏进了口袋。那双手粗糙得像树皮,指甲缝里永远有油漆和水泥的痕迹,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你现在住哪儿?”她问。
“西边,县医院后面那片。”我说,“租的。”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照顾好自己。”
然后就走了,背影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我站在原地看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得慌。
那天晚上,我梦见了我爹。他坐在医院的床上,手里捧着李桂芬削的苹果,冲我笑。梦里他说了什么,但我醒来就忘了。
养老院在县城东边,是五年前新建的,据说条件不错。我七点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老人在晨练了。
307在三楼尽头,门口挂着一个写着”李桂芬”的小牌子。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陌生女人,大概五十来岁,身上穿着护工的制服。
“找谁?”她问。
“李桂芬。”
“哦,李阿姨啊,她在里面。”女人指了指里面,“刚吃完药,精神还行。”
房间不大,但很整洁,有股淡淡的药味。李桂芬坐在窗边的轮椅上,背对着门,看着窗外的景色。
“桂芬阿姨。”我轻声喊道。
她转过头来,脸上先是困惑,然后露出笑容,“你来了。”
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我这才看清,她憔悴了很多,脸颊凹陷,眼睛却异常明亮。
“您…身体不好?”我问。
“癌症,晚期。”她说得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去年查出来的,扩散得快。医生说撑不过这个冬天,我却一直撑到现在。”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你爹的存折,是我拿了。”她突然说。
我抬起头,她正直视着我,眼神坦然。
“我知道。”我说,虽然我其实并不确定。
“你不问我为什么?”
“不问。”
她笑了,那笑容让我想起了我妈,虽然两个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你就像你爹,心软。”她叹了口气,“那钱我没动,一直放着,本来想等淼淼上大学时给她。”
她从轮椅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是一本发黄的存折和一个信封。
“后来我想通了,这钱应该给你。”她把袋子递给我,“你爹的心愿。”
我接过袋子,手有点抖。
“淼淼现在怎么样?”我问。
“很好,住校,寒假刚结束。”她顿了顿,“长得像你,倔。”
我笑了,然后不知为何,眼泪就出来了。我赶紧抹了一把,假装是阳光刺眼。
“你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桂芬啊,帮我照顾那小子’。”她轻声说,“我答应了,但这些年却没做到。”
“您已经做得够多了。”我说。
“不够。”她摇摇头,“我本该阻止莉莉和你离婚的,但我没有。我心里有气,觉得你不该怀疑我拿你爹的钱。”
“我从来没怀疑过您。”
“我知道,但莉莉说你怀疑了。后来才知道是她自己编的。”李桂芬苦笑,“我那个女儿啊,从小被我惯坏了。”
护工在门口喊她去做检查。李桂芬摆摆手示意知道了,然后对我说:“那信封里有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爹的生日。钱不多,这些年我替你存的,每月从退休金里拿一点。”
我想拒绝,但她制止了我。
“别推辞,就当是我还你爹的情。”她的声音里有种不容拒绝的坚定,“他老人家当年对我很好,我刚进医院食堂那会儿,是他教我怎么切配菜,怎么和厨师打交道。”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爹和李桂芬在我和赵莉认识之前就认识了。
“你爹是个好人,就是太实在,不会表达。”她说,“你和他一样。”
护工又来催了。李桂芬冲她摆摆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我。
“这是我住的地方,二楼,朝南,采光好。”她说,“我和院长打过招呼了,我走后,你可以搬进来住。”
我愣住了,“我?住养老院?”
“怎么,嫌老人院不好?”她挑眉,“这可是县里最好的养老院,有暖气,有食堂,比你那出租屋强多了。”
原来她打听过我住哪儿。我有点感动,又有点难为情。
“我才四十出头,住这儿不合适吧?”
“谁规定养老院只能住老人了?”她反问,“再说,你早晚要老的。”
我哑口无言。
“我和院长说好了,你付半价,帮着修修补补,有空陪老人说说话就行。”她补充道,“这里挺好的,有人陪,不会孤单。”
护工第三次来催,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李桂芬只好让我先走,说下午再来看她。
临走前,她叫住我:“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淼淼下周末回县城,她想见见你。”
我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一直记得你,虽然模模糊糊的。”李桂芬说,“她知道你是她爸爸。”
我转身快步走出去,怕她看见我哭。
回家路上,我拐进一家早餐店,点了碗豆浆和两根油条。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戴着老花镜,手脚麻利。
“今天怎么这么早?”他问,“平时不都是工地上吃吗?”
我常来这家店,但没想到老板记得我。
“今天休息。”我说。
他把豆浆和油条递给我,多给了一个茶鸡蛋,“送你的,看你脸色不好。”
我道了谢,坐在角落里慢慢吃。豆浆还冒着热气,香甜可口。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爹常带我去街头吃早点,也是豆浆油条,有时会加个茶鸡蛋。
我掏出信封,里面果然有张银行卡,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是李桂芬的字,工整清秀:“这些年我一直记得你爹的嘱托,只是不知道怎么照顾你。你是个好孩子,值得更好的生活。”
纸条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淼淼的电话号码,她等你很久了。”
我把纸条折好放进口袋,拿出手机拨通了养老院的电话。
“307房间,李桂芬。”我对接线员说,“请问她今天下午什么时候方便探视?”
三个月后,李桂芬走了,走得很安详。她走的那天,淼淼正好来看她,我也在。
她握着我们的手,眼睛里有光,像是终于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
“你爹托我照顾你,我做到了。”这是她最后的话。
出殡那天,来了很多人,大多是养老院的老人和护工。让我意外的是,赵莉也来了,她站在人群后面,戴着墨镜,一声不吭。
葬礼结束后,我和淼淼回到了养老院。按照李桂芬的安排,我已经搬进了她的房间。房间不大,但阳光很好,窗外能看见一棵老槐树,树上有鸟窝。
“姥姥说,她住院时,外公来照顾她,是你姥爷的主意。”淼淼坐在窗边说,“姥姥说外公很疼她,像对待亲女儿一样。”
我点点头,想起李桂芬给我爹削苹果的样子。
“姥姥还说,外公临走前托付她照顾你,她一直记在心里。”淼淼继续说,“她没告诉妈妈,怕妈妈不高兴。”
窗外,槐树上的鸟儿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然后落在屋檐上。
“爸,我能常来看你吗?”淼淼突然问。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那天晚上,我梦见了很多人。我爹、我妈、李桂芬,他们坐在一起吃饭,说说笑笑。梦里我爹拍着李桂芬的肩膀说:“桂芬啊,多亏有你。”
李桂芬笑着摇头:“老李,你这人就是太实在,不会说话。”
我妈在一旁笑,说:“就是,一点都不会哄人。”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心里踏实极了。
梦醒后,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槐树上的鸟儿叫,想起李桂芬生前的话:“这里挺好的,有人陪,不会孤单。”
确实不会孤单。墙那边是个八十多岁的老教师,每天早上五点准时起床朗诵古诗;隔壁是对老夫妻,老太太有轻微痴呆,每天都要问我是谁;楼下花园里有跳广场舞的大妈们,音乐吵得要命,但充满生气。
我想起李桂芬的话:“你爹托我照顾你,我做到了。”
是啊,她做到了,用她的方式。
窗外,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新的一天开始了。我起床,换上工作服,准备去院子里修理那个坏了好几天的长椅。
老院长说得对,这里需要一个会修东西的人。而我,需要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