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库老支书患癌不告诉家人,默默养鱼三年,儿子出国那天才明白
发布时间:2025-02-25 18:29 浏览量:41
水库老支书的秘密
我在镇医院的放射科工作,每天都能遇到形形色色的病人。那天老支书来复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还穿着那件褪了色的蓝布中山装,口袋里插着根钢笔,笔帽上的金属夹都磨得发亮了。裤腿上沾着些许泥点,大概是从水库那边直接过来的。
“李支书,您自己来的啊?”我冲他打招呼。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点头:“是啊,骑电动车来的。”说着还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刚从鱼塘那边过来。”
我注意到他的病历本已经破旧得不成样子,封面都卷了边。上面贴着个老式的红色标签,写着”肝癌”两个字。这字我再熟悉不过,每天都要看到无数次,但写在老支书的病历本上,总觉得特别刺眼。
“儿子没跟着来?”我随口问道。
“他啊,”老支书咧嘴笑了,露出两颗金属假牙,“忙着呢,这不马上要出国了嘛。”
我听说过他儿子的事。前些年考上了国外的什么项目,一直在准备,这两年终于要成了。
检查室里放着台老旧的收音机,正断断续续地播着天气预报。老支书躺在检查床上,我调整机器的时候,看见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窗台上堆着几个旧花盆,里面种着些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正旺。
“您这病,家里人知道吗?”我一边操作一边问。
“没跟他们说,”他摆摆手,“何必让他们担心。再说了,我这不是挺好的嘛。”
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被突然插进来的广告打断了,是什么养生保健品的声音。老支书轻轻笑了笑:“现在这广告,都赶着趟儿来。”
检查完,他坐起来,动作很利索,完全看不出是个癌症病人。我递给他放在一旁的褪色布包,摸上去还是温热的,大概是在太阳下晒了很久。
“您这养鱼……”我欲言又止。
“哦,这不是儿子要出国嘛,”他系上布包的带子,“总得给他准备点路费。这些年光顾着他念书,家里也没剩下什么。”
我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诊室外面传来护士叫下一个病人的声音,夹杂着走廊上的脚步声。
“行了,我走了,”他站起来,把病历本塞进布包,“鱼还等着喂呢。”
那天之后,我经常能在镇上遇到老支书。有时是在农资店买鱼饲料,有时是在药店拿药。每次见到他,他都是那身褪色的中山装,仿佛这些年从未换过。
渐渐地,我知道了他养鱼的地方。是水库边上一片废弃的小水潭,原本是修水库时留下的取土坑。那儿很偏僻,一般人想不到会有人在那养鱼。
有一次下班路过那儿,我远远地看见他在喂鱼。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泛着金光。他弯着腰,一把一把地撒着饲料,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水潭边上搭着个简陋的凉棚,顶上盖着块老旧的油布。棚子一角放着把破藤椅,椅子旁边是个翻转的泡沫箱,上面摆着个肥皂盒大小的老式收音机。
那天刚下过雨,泥地上全是脚印。有他那双老式胶鞋的印子,歪歪扭扭的;还有些不知名的鸟雀留下的爪印,零零散散的。我站在远处看了会儿,没打扰他,悄悄走了。
后来去医院复查,我们又见过几次。有一回他说起儿子要出国的事,说手续基本办完了,就等着签证下来。他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摆弄着那本破旧的病历本,笑容满面。
“这鱼啊,再养两个月就能出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到时候卖个好价钱。”
我知道他的病情在恶化。新的检查片子上,那些阴影比之前大了许多。但他从来不问,每次来都是笑呵呵的,说自己感觉好得很。
又过了段时间,他儿子签证下来了。那天我在医院值班,看见他骑着电动车进来,车后座绑着个塑料桶。
“这是送您的,”他把桶递给我,里面装着活蹦乱跳的鲫鱼,“自己养的,比外面卖的新鲜。”
我想推辞,他却已经转身走了,脚步匆匆。我追出去,只看见他骑着车消失在医院门口的转角。那天下午特别热,柏油马路被晒得冒烟,路边的榕树叶子都蔫了。
第二天是他儿子出国的日子。早上我去菜市场,远远看见他在街角的照相馆门口。他换了身深色的西装,大概是年轻时候的老衣服,袖口和裤脚都短了一截。
那天傍晚,我接到医院急诊科的电话。说是水库边发现一个晕倒的老人,被人送过来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醒了,正靠在病床上喝水。
“都说了不要住院,”他还是笑着,“这多浪费钱啊。”
床头柜上放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他那件湿漉漉的中山装。旁边是他的布包,敞开着,能看见里面的病历本和一个旧钱包。
“今天儿子走了吧?”我一边给他调点滴一边问。
“嗯,”他点点头,“我没过去,怕他看出来。”说着,他从布包里摸出钱包,抽出一张照片。照片已经泛黄了,边角都卷起来了,是他儿子小时候的样子。
“那会儿他才这么高,”他比划了一下,“现在都要出国了。”
我给他掖了掖被角,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沉默。窗外响起蝉鸣,断断续续的,像是在叹息。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点滴落下的声音。他又开始说起养鱼的事,说鱼已经长得很大了,再过几天就能卖个好价钱。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见他睡着了,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去查房,发现他不见了。床头柜上放着张纸条,字迹有些潦草:家里还有鱼要喂,改天再来复查。
我拿着纸条站在窗前,看见远处的天边浮着几朵白云。一架飞机正缓缓爬升,留下一道白色的尾迹,慢慢消散在晨光里。
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老支书。听说他把鱼塘转让了,据说卖了不少钱。有人在他家门口见过他儿子,拎着个行李箱,进进出出好几趟。
再后来,我偶尔路过那片水潭,发现凉棚还在,只是油布已经破了好几个洞。藤椅东倒西歪地躺在泥地上,上面落满了树叶。那个老式收音机还在泡沫箱上,积了厚厚的灰。
有天下班,我特意绕到那边去看看。水潭边长满了芦苇,随风摇曳。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映出一片金色。我蹲下身,往水里看,似乎能看见几尾鱼影,在深处缓缓游动。
风吹过芦苇,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在说着什么。我在岸边站了很久,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往回走。路过老支书家的时候,看见门口贴着张纸条:出租。
夜色渐深,街上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我站在路灯下,看着那张纸条,想起老支书说过的话:这鱼啊,得养个好价钱。那时候我们谁都没说破,但其实都明白,他是在给儿子准备最后一份礼物。
后来,我辞了医院的工作,开了家诊所。有时候会遇到从外地来的病人,我就会想起老支书。不知道他儿子在国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收到那笔鱼塘的钱。也不知道老支书现在在哪里,他的病怎么样了。
诊所的窗台上,我种了几盆野花,和当年医院检查室里的那些一样。每次看见它们开花,我就会想起那个总是笑呵呵的老人,想起水潭边的夕阳,想起那些在深水中缓缓游动的鱼影。
有时候,我觉得他一直都在那片水潭边。在破旧的凉棚下,坐在歪歪扭扭的藤椅上,听着老式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声音,看着夕阳把水面染成金色。风吹过芦苇,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父爱的故事,那些永远说不出口的话,都化作了水中的涟漪,一圈圈漾开,却永远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