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岁以后，我学会了在婚姻里“装聋作哑”

老张头蹲在小区花园的台阶上抽闷烟，脚边散落着七八个烟头。我走过去递给他一颗薄荷糖：“又跟嫂子吵架了？”“就为洗碗池里泡着一个锅！”他扯着嗓子喊：“非说我洗不干净，她年轻时可不是这样！”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不禁想起三年前自己也曾这样在楼下徘徊——那天是因为忘了关空调，老伴念叨了我整整半个月。

过了五十岁才明白，婚姻就像一台老式挂钟。年轻时每个零件都卯足劲较真，现在连滴答声都透着疲惫。上周三，老伴又因为我没拧紧酱油瓶盖唠叨几句。要是在二十年前，我肯定拍桌子反驳，可那天我却盯着她眼角的皱纹发愣——原来我们都到了会被酱油渍绊住脚的年纪。

楼下的王教授退休前是心理学专家，他端着枸杞茶对我说：“人过五十，更年期撞上空巢期，心里都揣着火药桶。”这话不假，儿子在上海定居后，家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钟摆声。那些从前被孩子哭闹掩盖的抱怨，如今全都冒了出来。

上个月同学聚会，老班长掏出降压药说了一句实在话：“咱们这把年纪，吵架就像往破茶壶里灌开水——壶身烫手，水还哗哗漏。”他媳妇前年因为总生闷气，查出了乳腺结节。现在两人去菜场都手挽着手，遇到分歧就学年轻人“比心”。

我开始留意小区里的银发夫妻。过得滋润的，大多掌握了“三不”秘诀：耳朵选择性失聪，眼睛自动打马赛克，嘴巴常备蜂蜜罐。就像对门的刘奶奶，老爷子把秋裤穿反了，她笑着拍视频发家庭群：“老头给秋裤设计新潮款啦！”

前几天下暴雨，我和老伴窝在阳台看雨。她突然说：“其实我知道你每次偷偷给流浪猫留饭。”我愣了一下，想起上周她还为此数落我把地板弄脏。“我也早发现你把我那件起球的毛衣补好了。”雨声中，两个装了半辈子糊涂的人，终于看清了对方藏起来的温柔。

五十岁后的婚姻，像一坛放了三十年的老咸菜。别总掀盖子挑剔咸淡，要学会往里头添点新佐料。上周我们报了老年书画班，她画牡丹我题字，宣纸上晕开的墨渍，比任何争吵都有滋味。

今早买菜时，看见老张头拎着豆浆油条往家跑。他神神秘秘地跟我说：“你嫂子最近迷上广场舞，我现在是她的人形背包架。”阳光穿过梧桐树梢，我想起母亲临终前说过的一句话：“婚姻到最后，拼的是容人的雅量。”

五十岁的围城里，哪有什么胜负输赢。当我们放下改造彼此的执念，那些被岁月磨出包浆的温情，才会在朝夕相处中幽幽发亮。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