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暴雨夜,她翻墙来借宿,说怀不上孩子就吊死在我家老槐树下
发布时间:2025-03-24 18:14 浏览量:4
八月的炸雷劈开夜幕时,我正在油布棚下抢盖脱粒的麦子。闪电划过晒谷场,照见墙头翻过个白影子,吓得我抄起木锨大喝:"谁!"
"黑子哥...是我..."带着哭腔的女声让木锨僵在半空。林小满浑身透湿地蜷在麦垛旁,月白的衬衫紧贴着身子,发梢滴着水珠像串葡萄。
我慌忙扔过装化肥的塑料布:"你不要命了?雷雨天敢爬刘二秃家的墙!"她家跟刘二秃的宅基地纠纷全村皆知,那堵新砌的砖墙足有两米高。
"他...他往我院子里泼粪水..."小满突然掀开衣摆,腰侧赫然有道血口子,"翻墙时被玻璃碴划的,黑子哥你给我瞧瞧?"
我举着煤油灯的手直抖,那抹雪白的腰肢在昏黄光晕里泛着珍珠色。去年她男人开拖拉机翻进山沟,留下这朵带刺的野蔷薇,村里光棍们背地都叫她"白寡妇"。
看着这样的小满,我心里一阵唏嘘,赶忙从家里拿出一件发旧的军大衣。
小满裹着我的旧军大衣,捧着姜汤小口啜饮。火塘映得她泪痣发亮:"黑子哥,你说我这寡妇门前是非多,往后可咋活?"话音未落,外头传来砸门声。
刘二秃带着酒气的骂街震得窗纸簌簌响:"林小满你个骚蹄子!躲野汉子被窝里装什么贞洁!"我抄起顶门杠要冲出去,却被冰凉的手拉住。
"让他闹。"小满忽然解开麻花辫,青丝瀑布般泻在肩头,"等会你去开门,就说..."她指尖划过我喉结,"就说咱俩在商量婚事。"
我惊得撞翻条凳,后腰磕在缝纫机棱角上生疼。去年她男人出殡那天,我帮忙抬棺时扶过她一把,手心那截细腕子冰得瘆人。此刻这女人却像变了个人,眼里跳着火苗子。
砸门声突然停了,刘二秃的怪笑飘进窗缝:"赵黑子你个没种的!捡个破 鞋还当宝贝..."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变成惨叫——小满抄起滚烫的姜汤盆泼出去,动作快得像山狸子。
第二天全村都在传,说赵黑子半夜把白寡妇弄出血。我扛着镰刀往自留地去,路上碰见小满在井台捶衣裳。棒槌砸得青石板咚咚响,她抬头冲我笑:"黑子哥,晌午来家吃捞面?"
洗衣盆里泡着的正是我昨晚借她的军大衣,皂角泡沫堆里还混着条红裤衩。几个洗衣妇交换着眼神嗤嗤笑,我耳根烧得要冒烟,却瞥见她唇角得逞的弧度。
磨盘边晒太阳的老汉们开始起哄:"黑子抓紧啊!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小满甩着湿漉漉的裤衩接茬:"王叔说得在理,今晚我就给黑子哥焐炕头去!"
正午日头毒得很,我蹲在田埂啃冷馍,突然阴影罩下来。
小满挎着竹篮,葱油香勾得人肚肠打结:"尝尝,碱水面配新蒜。"她蹲下时衣领荡开,锁骨处淤青刺目——是昨夜刘二秃砸门时推搡的。
我想问那红裤衩咋回事,却被塞了瓣糖蒜。她指尖的茧子刮过我嘴唇,突然压低声音:"今晚十点,带着户口本来我家后窗。
后窗根儿积着层薄霜,小满递出来的铁盒还带着体温。我蹲在丝瓜架下打开,借月光看清里面的东西——是张泛黄的结婚证,男方名字被烟头烫了个窟窿。
"黑子哥,你要不娶我,明天我就吊死在村委喇叭杆上。"她影子映在窗纸上,正往手腕缠麻绳,"反正刘二秃说我克夫,王瞎子算我命里带煞..."
我急得扒住窗框:"你这是闹啥!"手指碰到她冰凉的腕子,麻绳粗糙的触感让我想起去年抬棺时绑棺材的草绳。她突然反手抓住我,力道大得惊人:"你当我看不出?上个月我晾在院里的红肚兜,是你半夜偷偷叠好塞回窗台的。"
月光把丝瓜叶照成青白色,灶房传来耗子啃梁的咯吱声。我嗓子眼发干,那晚替她收拾被风吹落的衣裳,确把绣鸳鸯的红肚兜当成了碎花枕巾。
全村都听见小满在晒谷场的宣言:"我跟黑子月底成亲,谁要嚼舌根,我天天往他家水井里倒夜香!"她叉着腰踩在石碾上,花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像面招摇的旗帜。
刘二秃蹲在磨盘边剔牙:"寡妇配黑驴,绝!"话音未落,小满抡起舂米杵砸过去,惊得老光棍窜上草垛。围观人群哄笑中,我瞥见她耳后粘着片槐树叶,金灿灿的像别了朵花。
婚宴那日,小满陪嫁的缝纫机扎着红绸,拖拉机头系着大红花。她穿红袄跨火盆时,我瞧见她袜筒里别着把剪刀——我们这儿的新娘子都这么干,防闹洞房的浑人。
后半夜客散尽,小满突然从褥子底下抽出张检查单:"县医院说我输卵管堵了。"她眼睛亮得吓人,指甲掐进我胳膊,"咱明天就去省城瞧病,要是治不好..."话音被窗外野猫叫打断,她抄起剪刀扎在炕桌上,刀柄嗡嗡直颤。
我们在省城旅馆住了七天。小满每晚往肚皮上贴药膏,熏得满屋都是艾草味。第八天清晨,她突然掀开我被子,举着体温计笑得像只狐狸:"成了!大夫说这会儿最容易怀上。"
我裹着被子缩到墙角,她却从尼龙包里掏出个玻璃瓶:"怕你不中用,特地找赤脚医生配的药酒。"褐红色液体里泡着鹿鞭,在晨光里浮沉着,像条诡异的蛇。
回村路上她一直攥着我的手,拖拉机颠过河滩时,突然凑近我耳朵:"知道我为啥非找你?"热气呵得我耳垂发痒,"那年我掉冰窟窿,全村就你脱了棉袄往下跳。"
我握方向盘的手一抖,差点撞上晒秋的玉米架。那是五年前的事,她刚嫁过来,穿着红棉袄在冰面捡冻鱼。我捞她上来时,她嘴唇青紫地往我怀里钻,发间冰碴子扎得我锁骨生疼。
时间很快,不紧不慢的生活一晃过去了两月。
小满蹲在灶台边孕吐,突然抓起烧火棍往门外冲。刘二秃正在我家院墙涂"破 鞋"字迹,被她追着打了半条街。村里人举着油布伞看热闹,她孕肚裹在蓝布衫里,跑起来像只敏捷的母豹。
深夜她突然摇醒我,往我手里塞了卷油纸包:"明天去镇上派出所,把这个交给陈公安。"打开是沓汇款单,每张都写着"粮站纵火案赔偿金",收款人全是陌生名字。
"那晚烧的根本不是粮站..."她摸着隆起的小腹,月光照在锁骨淤青上,"是刘二秃他们倒卖国库粮的账本。"
我突然想起五年前那场大火,浓烟裹着麦粒焦香,小满男人被抬出来时,手里攥着半截带"丰"字的粮库钥匙。
我抱着闺女喂米汤时,村委大喇叭突然炸响。刘二秃一伙倒卖救济粮的事发了,警车顶灯把晒谷场照成红蓝棋盘。小满倚着门框嗑瓜子,忽然哼起那年我捞她上岸时唱的山歌。
"后悔不?"她戳戳闺女胖脸蛋,"娶个惹祸精。"女儿突然抓住我手指咯咯笑,掌心温度和小满当年塞给我的红肚兜一样滚烫。
后山老槐树新发了芽,树杈上还垂着半截麻绳。小满说等秋天要再绑个秋千,我忽然想起那个暴雨夜——她湿透的的确良衬衫下,藏着火一样烫的真心。